炀山在闌粱城正北,高不過百丈,峰嶽景觀也隻是尋常,并無甚出奇處,莫說和小甘山相提并論,便是隻在這容國内,聲名也不過等閑爾爾。
而此山本來也并非炀山道人的所有,而是先居住着一群白狐,借地氣和闌粱城的數萬福德人氣在此修行香火神道。
隻是炀山道人依仗着有幾件厲害符器,将那群白狐的首領打傷,又焚毀了它們的廟宇,這才順勢奪了炀山基業,還将自己道号改成此山山名,對外界自稱炀山道人。
“炀山道人示于人前的共有三件符器,五光佩、六陰天鬼幡和最緊要的那顆雷火霹靂元珠……”
“傳聞,此地原來那頭修行香火神道的狐妖首領本來道行要壓過他,都已經初凝身軀,幾乎可以在人前顯聖了。但就是被炀山道人祭出了雷火霹靂元珠,一擊就把神軀打得潰爛,最後隻能敗逃,将基業拱手讓人。”
大紅花轎中。
鳳冠霞帔的陳珩雙目精光一現,暗自道:
“那雷火霹靂元珠威能非同小可,與五光佩、六陰天鬼幡不是一個等階,隻怕是十八道禁制,經過了兩次煉形的中品符器。要對這老道下手,需先将這枚元珠哄騙過來,才方便行事,甚好,甚好。”
若元珠真是件中品符器,那連整個炀山基業,都難同它稱量高下了。
小甘山玄真派雖在附近也算一霸。
連煉岩山、浣花劍派、白鶴觀這幾個有洞玄煉師駐守的宗派,都要向它俯首稱臣,仰其鼻息。
但玄真派練炁弟子中,有一件中品符器的還是寥寥無幾,大多還是用着下品符器。
甚至窮困如許稚者,雖是劍術高絕,但連一件下品符器都買不起,隻能拿着柄稍鋒銳些的凡人鐵劍。
地淵多陰神妖鬼,是至暗至寒之所,埋葬了不知多少前人遺骨。
雷火霹靂元珠——這單聽名字,便知是剛陽火屬,有這樣一件符器傍身,陳珩進入地淵後,也能多上幾分保障。
……
在他思忖間,突然高空雲頭湧動,隐隐有遁光破空的呼嘯之音。
這時。
一陣不知何來的大風吹開了簾帳,也吹開了他用來遮面的紅幕兜紗,一道淫邪的目光随着風動後,肆無忌憚落在了他臉上。
“來了嗎?”
早已用民間秘法将喉結遮掩去了的陳珩心中冷笑,也不動彈,隻裝作副怯生生的模樣,任由他去看。
直到過了六七息後,那道欲念大炙的目光才依依不舍地縮了回去。
而這時。
高空那朵胎息凝定的黑雲也降下,過不多久,就落在長隊前頭。
“端寶!好小子,這事幹得漂亮!漂亮至極!今天就賞你跟你媳婦圓一回房!”
降下雲頭的炀山道人雙手叉腰,萬分快意,笑嘻嘻道:
“怎麼樣,爹疼你不疼你?”
“……疼我,疼我。”
一旁的王端寶心頭猛得抽搐了一下,他慢慢将腦袋一低,顫抖應了聲。
“咦,你身上這傷是怎麼事?我分明已經有半個月未曾打你了啊?還有你表哥哪去撒野了?他難道不知今天是為父的大喜事,還敢去胡鬧?!”
“表哥……又說他想吃小钰了,我和他打了一架,把他打得吐了血。”
按着陳珩先前的吩咐,王端寶一字一句複述道:
“他腿骨斷了,所以走不得路,我把他扔在了陳族那裡,讓那些凡人去照顧他。”
“你這小畜生,全無一點骨肉親情,實在可恨!”
本來還有些狐疑的炀山道人聞言大怒,将心底那絲隐隐的不安登時抛去了九霄雲外。
他猛得跳上前,隻一巴掌,就将馬上的王端寶打得跌倒在地。
“你不知我老王家是以孝悌傳家的麼?你怎敢對你表哥大打出手,全不念骨血親情,也虧我教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原來竟是都讀進了狗肚子裡!”
炀山道人氣不過,又發狠給了王端寶一腳,踹得他背脊弓起,如同隻煮熟的大蝦。
“左右不過一個女子,你表哥想吃,那就——”
他這時遲疑了下,但想起轎中那小美人的絕世麗色,猶豫咂咂嘴,最後還是發狠道:
“那就讓你表哥吃了罷!”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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