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密林,瘴氣重重,撥不開的濃霧,像是通向幽冥的入口,罩着整片天地,無隙可逃。
文士喂身邊氣色很差的妻子吃下一顆解毒丹,再遞了一顆給前面幾步遠的小埃,自己吞下一顆後,用披風裹緊孱弱的妻子,緊了緊身上的藥箱,跟着小埃走向密林。
“啊——”
文士妻子驚呼聲中,一條斑斓巨蟒正從一株千年古樹上倒挂下來吐着血紅的信子,周圍的瘴氣好似都濃了些。
文士将妻子攬進懷中,還未踏出第二步,一隻奇形怪狀的動物不知從哪冒出來,恰與樹上的巨蟒形成對三人的圍攻之勢。
小埃從懷裡取出一支線香,點燃後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并不明亮卻幽幽地閃着。
隻見那巨蟒好像怕了這藍光似的,竟一下溜回了樹中,轉眼不見蹤影。
而那怪物卻昂頭翻着灰白的眼珠瞪着這點藍光,忽而張口一吐,一束黑色的濃墨噴向那點藍光。
文士夫婦不及驚呼,那淡藍色的火焰忽在霎時亮了百倍,那束濃墨頓時化為黑霧朝那怪物散去,怪物轉身飛逃而去。
小埃身子晃了晃,文士夫婦不由立即上前扶住她,見她臉色煞白,不由很是歉仄:“小埃,讓你為我們夫妻的事……”
小埃笑着打斷:“我沒事。”
小埃手中的線香被小埃催動出一陣飄渺的藍煙,這股藍煙忽然偏向東面,三人趕緊往東面行去。
原來小埃在那怪物身上用了煙蹤之術,隻要順着藍煙的飄向就能找到由這怪物守護的那味藥引“紫缃”。
因為小埃手中的這支線香所散發的淡淡香味,讓密林中的毒蟲猛獸都不敢靠近三人。
在林中轉悠了兩個時辰之後,三人終于走出了瘴氣彌漫的密林,在一處斷崖旁發現了那隻怪物。
此時它正閉着眼睛,就在它尾巴圍住的地方長着一株紫色的九葉草。
紫缃隻要離開所生長的土地一炷香的時辰,就會枯萎成灰,因此文士才會帶着病弱的妻子長途跋涉。
小埃朝文士夫婦望去,見二人點頭,便右手一揮,烈焰在身周五步外燃起來,慢慢朝那怪物燒去,火焰并不猛烈,也不向周邊蔓延,隻是像生了眼睛般直直朝那怪物而去。
那怪物一翻眼珠,口中又是一束黑墨噴出,烈焰即刻熄滅,同時散發一股奇臭。
小埃手中捏緊線香,右手一抖,一股黑煙與剛剛的烈焰黑墨的霧氣相彙,轉眼便一片混沌。
隻聽那怪物怪吼一聲,就見紫缃從黑霧中抛出。
文士躍起接住,立即從藥箱中拿出其他幾味藥材,就在這斷崖之上煎起了藥。
黑霧之中怪吼連連,小埃卻毫無動靜。
文士妻子焦慮地望着黑霧,一旁的文士卻是雙手發顫地将紫缃撕成條狀,再分九次放入正在煎的藥中,耳中也是一直注意着一旁的動靜。
當文士妻子喝下這碗藥後,一旁的怪吼聲消失了,黑霧也漸漸散去。
重新出現在兩人面前的小埃臉色幾近透明,嘴角邊滲出一縷血絲,左手滿是鮮血,卻微笑着用右手輕拍蹲在地上安靜的怪物。
小埃笑道:“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缃。”
小缃将小埃三人送回密林出口,才戀戀不舍地回轉。
小埃拍拍它的腦袋道:“等我找到小塵,我們再來看你。”
小埃走出密林沒多遠,便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新傷加舊患,小埃在南疆養了半年的傷才能下床走動,卻不顧文士夫婦的勸阻,拖着虛弱的身子又天涯海角地去找蕭塵。
蕭塵慢慢走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月光下的身影被拖得長長的,分外孤單。
長街盡頭,黑黝黝的城門站在那,孤單而堅強,月光仿佛都沒有它那麼寂寞。
蕭塵收住腳步,眼前一片模糊,卻清晰地在腦中浮現當日分别時,自己對滿臉是淚的小埃說“小埃,我們以後會去找你”時,小埃眼中的堅信。
蕭塵騰身而起,“鷹嘯九天”在這甯靜的月色中,是那沒有呼出卻已深刻心底的“小埃,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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