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警告他——她會給他帶來無法估量的災禍。
魏玠頓時冷靜下來。
正如久在夢中之人,乍然清醒,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女子。
她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這次她對付嘉禾公主的手段,已然超出他所控。
一個假冒公主的平民女子,怎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皇上面前與貴妃母女叫嚣?
魏玠思索個中緣由,越發覺得她不容小觑。
這樣的她……他掌控得住麼。
他望着昭華那飽含複雜的眼睛,緩緩道。
“讓我想想。三日後給你答複。”
昭華目光微怔,仿佛有什麼在悄然碎裂。
她旋即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正如初見他時那樣。
“好,我等你。”
她目送他離開。
而他,頭也不回……
昭華望着他漸行漸遠,身形久久地停住。
四周寂靜,風吹過她耳畔,仿佛有人對她輕語。
或許她這次做得有些過分吧。
但她又不得不這樣做。
魏玠對她越好,越信任她,她就越覺得虧欠。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走了。”
昭華調整好面上的表情,微笑着轉身。
“舅舅都看見了嗎。”
她反倒坦然了。
褚思鴻來此,是有事找她。
他離得較遠,聽不見他們二人剛才說的什麼。
但他能夠通過肢體動作判斷出,他們關系匪淺。
這令他倍感驚愕。
不過,上次在公主府,他就覺得魏相随意進出,很不合理。
褚思鴻了解魏玠的身份背景,臉色嚴肅的,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勸昭華。
“公主,不管你是為了報複貴妃一黨而蓄意接近他、利用他,還是真的深陷其中,都請懸崖勒馬。
“招惹他,隻會讓我們的處境更加不利……”
昭華笑意淺淺地打斷這話。
“舅舅,我明白的。”
褚思鴻還是不清楚,他們如今發展到何種地步。
他想問,卻難以開口。
可若是不問仔細些,又擔怕出事。
在昭華看來,舅舅發現她與魏玠的私情後,反應比她料想的要冷靜。
不過,她也看出他的糾結。
“舅舅,您不用太過在意,我既不是為了報仇接近他,也沒有深陷其中。
“我們的事,說來話長……”
昭華猶豫片刻後,索性還是把往事告訴了舅舅。
這樣,舅舅才不會胡思亂想。
但,褚思鴻得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反應瞬間就大了。
“竟是這樣!?”
他眉頭皺成一個大大的“川”,臉色烏青。
公主與魏玠,居然在大漠就相識了。
兩人還有那樣的愛恨糾葛。
這叫人如何能想到?
千般思緒糾纏在一起,褚思鴻已不知是何心情。
“你們……你們可曾私定終身?”他小心的,試探着發問。
昭華輕點了下頭。
“當時實屬無奈,為了讓他帶我回天啟,隻好這樣做。
“而眼下,這事已成我困擾,總會擔心,他若知道真相了,會如何。所以,我還是想與他分開。”
褚思鴻鄭重點頭,“早該結束了。”
他們即便在一起,也不會有好結果。
昭華的臉色并不輕松。
她望着魏玠消失的那方向,沉沉地說道。
“是啊,早該如此……”
褚思鴻擰着眉,反過來問她。
“不管他如何,公主自己是如何想的?你可舍得放手?”
昭華身形一頓,不可思議地看向舅舅。
“您怎麼會這樣問?我如何會舍不得?”
褚思鴻雖沒有娶妻,卻也經曆過刻骨銘心的感情。
他像是能看透她的内心。
“若是舍得,便不會如此艱難。公主早就按先前的計劃嫁給金彥雲了,不是嗎?
“看來公主對魏玠有情,因為有情,才更怕将來生變,想着早早結束。但,如果他此心不變,公主又當如何?”
昭華眼中竟有淚意催逼,悄然紅了眼眶。
“我不知道。”
他,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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