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燈光照亮了屋内。
一張琴案,一方胡床,一座坐地屏風,屋内依舊是謝五郎式的空曠。
她最後将目光緩緩地落在他身上。
他坐在屏風前,神情是冷漠的,依舊穿着素白的寬袍大袖,清冷的眉眼,單薄的唇,組合在一張臉上,當之無愧的燕陽最為豐神俊朗的郎君。
她踱步到謝五郎的身前,慢慢地坐下。
她不是坐在他的身側,而是在離他四五步的距離前坐下。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五郎。”
謝五郎沒有應,神色甚至有些冷。
别以為每次用撒嬌的方式就能插科打诨地混過去,他謝五郎沒有那麼好哄。那一句“于我崔錦而言,卻棄之如履”在他腦海裡一遍一遍地回蕩,每想一次,臉色便青一分。
崔錦仿佛沒有見到他冷冰冰的臉色。
她緩緩地行了個禮,額頭輕輕地碰了下冰冷的地面,發出了不小的聲響。謝五郎耳力極佳,自是不難聽出她在磕頭。
他說道:“崔氏阿錦,在你心目中我謝恒便如此好糊弄?任由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若以為磕個頭我便會不計較就大錯特錯了。”
他又冷冷地哼了聲。
不過這一聲裡顯然是比之前的輕了幾分。
他想着再冷她幾個月,教她嘗嘗相思之苦,再勉強給她一個台階。
“我這一跪為的是兩年前的不辭而别。”
從某方面而言,兩年前她若要離開該與謝五郎說清的,隻是當時她知若說了就沒那麼好離開了便沒有提,一直忍到了現在。
她知道謝五郎有派人尋她,也覺自己那一次是任性了些。
所以今日她是特地來緻歉的。
話一出口,她心裡頭便輕松多了。此事一結,接下來便該是另外一事了。正所謂一碼歸一碼。她又說道:“五郎,你可知我成巫女了?”
謝五郎冷道:“哦,有出息了。”
崔錦說道:“果然五郎早已知曉,便是何公擄了我的那一回吧?我知道五郎為我做了許多事情,也知換了另外一個女子定會感恩戴德的。可是五郎呀,你可知曉一事?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沒有一日是安甯的。五郎你的家世太高,你是高高在上的巫子,與你在一起時,我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你是那麼高貴的謝家嫡子,而我的身份卻那麼低。每每想到此處,我都心痛不已,恨不得一出生便是天之驕女,如此方能與五郎相配。”
她的語氣極其平靜。
“與五郎在一起的兩年,我時常都是這麼想的。可是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即便當真有機會,我也會依舊選擇做爹娘的女兒。五郎你很好,可是與你在一起,我的心太痛苦了,我變得不像我自己,所以我思來想去便索性離開你了。離開五郎後,我去了邊境,我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甚至還有一次與胡人對戰了。我學會了射箭,也學會了騎馬,我從未過得如此快活。那時的我便在想,比起喜歡謝五郎的我,我更喜歡那時的自己。所以,五郎,我如今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不再是那個喜歡五郎的我了。”
他神色變得複雜,但很快的,他又咬牙切齒地道:“胡鬧!我謝恒豈是你喜歡便喜歡,不喜歡便不喜歡?”
她毫無懼色。
“以前五郎不也是這樣嗎?覺得阿錦有趣便玩一玩,覺得阿錦無趣了便舍棄,從未顧及過阿錦的名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五郎那時定是在想,阿錦如此卑微的女子能得自己的垂憐便是最大的幸事吧?五郎又可曾想過我心中到底想什麼?不,五郎肯定沒想過。在五郎心中,能給阿錦一個貴妾的名分便是最好的吧?”
謝五郎動動嘴。
崔錦又說道:“五郎可是想說男子與女子是不一樣?”
謝五郎沒有否認。
她說道:“可在我眼裡看來,都是一樣的。我身份比你低,所以你覺得給我一個貴妾便是擡舉了我。然而我卻不是這麼想,所以那幾年我才會如此痛苦。如今我想通了,人生在世,難得快活。五郎,我隻想過得快活。”
她站了起來。
“我要說的話便是這些,望五郎珍重。”
她退後了一步。
而就在此時,謝五郎開口道:“快活?闵恭當了你的靠山,你便如此快活?”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逼近崔錦,“以至于說出棄我如履的話?”
他面色鐵青。
“五郎是郎君,我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會有辱郎主的名聲,頂多會讓人覺得我太過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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