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絲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道:“哪裡就那麼快?何況這街門也沒上鎖,他們回來了,自然就把馬牽走了,少廢話,快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兩人說話間就來到了連家,隻見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村民,一個肥壯婦人正堵在連家街門外,源源不絕的罵道:“閨女怎麼了?閨女難道不是娘生爹養的?難道一出生就是來了婆家吃飯的?憑什麼你們就不用養老?我告訴你付二丫,這老廢物沒道理讓我們一家養着,出錢出米伺候着,如今連撿個雞蛋都能給我打碎了,洗衣服更不用提。你要是不收留,那我就把她扔在這兒,你愛管不管,餓死拉倒。反正我算是看出來了,誰叫她自己個兒不争氣,就養了你們這兄妹兩個,如今就是沒人養也活該。”在她面前,被芸娘叫做連嫂子的付二丫已經滿臉是淚,嗚咽道:“我先前和嫂子說得分明,不是我不想養着老人,隻是如今我婆婆尚在,丈夫又卧病在床,這整個家裡全都靠我操持着,還有五個孩子,如今我們自己都還揭不開鍋呢,能活到現在全靠着村裡人好心資助着,你讓娘留在我這裡,豈不是就要讓她活活餓死?當日爹娘也不是沒有積蓄,爹爹死後全都留給了哥哥,你們家的房子在整個村裡都是最大的,連養的雞狗吃的都是好料,怎麼說就沒有娘的這碗飯?我但凡有一分力氣,我就養了娘,也不和你在這裡争。隻是你如今看看我這家……”話音未落,早被那潑婦兜頭啐了一口,聽她大罵道:“聽聽聽聽,敢情這是因為老頭子把财産留給了咱們你不服氣。啊呸,誰讓你不是兒子來的?就算不是兒子,當日你那嫁妝還少了?村裡人哪個不是羨慕的兩眼發光?比給我們家的聘禮還豐厚,這會兒有臉哭窮。付大當,你倒是給老娘說句話啊?你是死人嗎?”阮雲絲和芸娘這才看到不遠處的一輛牛車,一個男人垂着頭坐在上面,還有一個老太太,身上穿着補丁摞補丁的衣服,正在擦眼淚。付二丫見嫂子轉了頭,便哭着跑過去,跪在那婦人和男人身邊,痛哭道:“娘啊娘,不是當閨女的不心疼你,隻是閨女如今家裡連口米都沒有,這些年受了村裡人不知道多少恩惠,哪裡還有臉朝人家伸手?哥……哥啊,你也是男人,就讓嫂子這麼騎在頭上嗎?你可是從小到大都被爹娘捧在手心裡的,不說别的,就為了供你讀書,銀子扔出去多少?是你自己沒往那裡鑽,這才沒賺到功名,隻你也到底是識過字的,書裡講的百善孝為先,你難道還不如我明白嗎?”她這裡一邊哭,那婦人更不忿了,上前揪起那個男人的耳朵就罵起來,付二丫眼見哥哥受這樣的欺負,終究是不忿,忙搶過去對她嫂子哭道:“我哥哥是你男人,你竟當衆給他這樣沒臉。許春蓮,你憑的什麼這樣張狂?哥啊!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讓她這樣欺負,你究竟是不是個男人?若不是你,她能像今日這樣猖狂?”救人“啊哈!你個不要臉的小娼婦,終于露出原形了吧?怎麼不扮可憐了?”許春蓮一邊叫着,就和小姑子扭打在一起。小王村裡的人因為從來沒見過這樣彪悍的婦人,所以之前全都被震住了。此時方紛紛醒過神來,就有人嚷道:“連大妹子,别和這女人打了,你看看人家這身子,估計三百斤都不止,你那小胳膊哪能扭得過大腿?就把老太太留下吧,大不了咱們幫些吃食米面,一個老人家,能吃多少東西?”這個聲音一出來,立刻就有附和聲。還有那機敏的漢子笑道:“王大哥說的沒錯兒,說起來真可惜了兒的,這三百斤肉若是長在豬身上,那得值一貫錢呢,偏就長在了人身上,得,白瞎了……”不等說完,人群已經是哄然大笑起來。那婦人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一雙眼睛殺氣騰騰瞪過來,大叫道:“誰?是誰敢取笑老娘?出來,看老娘不剁了你。”“啊喲,我們可不敢自不量力。改日去西邊獵戶村,托那些獵戶用陷阱捕一頭活野豬,到時候叫上您老人家過來,那才是勢均力敵呢。”那先前的漢子仗着在人群中,就又笑着嚷了一句。這下子大家笑得更厲害,還有人湊趣道:“何老弟,光是野豬我看不妥,未必是人家的對手啊。”被叫做何老弟的漢子嘿嘿笑道:“那怕什麼?野豬不行,就看看能不能打一頭老虎過來,哎喲不行,若真弄了老虎來,這隻母老虎豈不是得跟着私奔了?那我可對不起付大兄弟……”圍觀的人一個個都笑得軟了,阮雲絲和芸娘也都笑得彎了腰,芸娘便斷斷續續道:“何大哥這張嘴,真是厲害到家了,這樣不留情面的話,竟是比連嫂子的嫂子先前那通罵還厲害呢。”阮雲絲也點頭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也多虧了他腦子靈活,反應這麼快……”不等說完,那婦人被諷刺的氣急了,早又回去尋付二丫的晦氣,姑嫂兩個再次打成一團。正在這亂糟糟的時候兒,忽然就見那老太太顫巍巍站起身來,含淚道:“别争了,你們都别争了。隻怪我人老無用,當日還能幫着幫着人家哄孩子喂雞喂鴨的時候,給我吃得也不過就是那小半碗飯,何況如今什麼都不能幹了。大當啊,娘不怪你,這門親事是娘和你爹當日替你定下的,如今我落得這般境地,是報應,老天的報應啊。如今我隻要死了,你們也就不用為難了。”話音落,這老太太竟是擡起腳,一頭就往那拴着老牛的大槐樹上撞了過去。這下變生肘腋,一直都低着頭的那個叫付大當的男人終于擡起頭來,嘶聲叫了一聲“娘啊!”付二丫也丢了她嫂子沒命撲過去,隻是那大槐樹于老太太來說不過是步距離,她們哪裡來得及施救?一時間驚呼聲四起,就連之前不可一世的許春蓮也沒了剛才的威風,面色驚疑不定的眼睜睜看着。眼看一幕人間慘劇就要發生,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一道細長的光影如同從天外般席卷而來,那老太太本來就是瘦的剩了一把骨頭,此時輕輕松松就被那影子卷起,她隻覺天旋地轉了一陣子,接着就被人輕輕托起。西邊的圍觀群衆立刻就潮水般退了開去,隻見人群外,兩匹高大的白馬靜靜挺立着,老太太此時就在馬上一名年輕男子的前面坐着,衆人這才看清,剛才卷了老太太的那道光影,原來竟是一條細長的鞭子。“阮姑娘。”來的人正是蘇名溪,他和王彪在西山腳下打了幾隻野雞野兔,還好運氣的獵到三隻狐狸和一頭落單黃羊,因為時間關系,這一次也就沒進山,和方旭約好了下一回再來打獵之後,兩人就回了小王村,來到阮雲絲的家門前,卻隻見屋裡沒人,隻有兩匹大馬看到主人,直揚蹄子噴氣,似乎顯得有些不耐煩。兩人将幾隻兔子山雞一隻狐狸留在了院裡,又把黃羊劈了一半,弄得滿院子血,一個小公爺一個護衛,自然不會收拾灑掃,心想着等主人回來再弄吧。這裡聽到不遠處的吵鬧聲,他們隻當是鄰裡争執,也不願意去管,就跨上了馬,将獵物拴在馬後,誰知走到近前,就看到阮雲絲和芸娘赫然在其中,還不等鬧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見一個老人竟顫巍巍的要撞樹,蘇名溪和王彪都是有功夫的人,隻王彪的内力卻比自幼就得名師指點的蘇名溪要差一些,這一手鞭子可玩不出主子這樣的純熟。這時候蘇名溪自然不會見死不救,所幸這條馬鞭不是普通的鞭子,也是他的武器,方能一招得手,不然若是尋常馬鞭的話,那可是真真正正要鞭長莫及了。于是跳下馬來,将老人放到地上,蘇名溪的眉頭就皺起來,淡淡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此時自然意識到這并非是單純的鄰裡争執,隻怕與贍養老人有關。他自己是個最講究禮孝的人,因此眼中就染了一層怒氣。村人們蓦然見到這樣的貴公子,一時間不由得都有些慌亂,阮雲絲這時候自然不肯上前,隻不過衆人也大概能猜出來。到這村子裡的貴公子,多少年了可隻有蘇名溪這一個。因衆人看了看阮雲絲,見她靜靜避在人群中,先前那個詞鋒敏捷的何老弟方上前行禮,将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蘇名溪的面色立刻就嚴厲起來,看着那畏畏縮縮的付大當厲聲道:“百善孝為先,這道理就是連蠻子們都懂得,從古至今,上至君王,下至販夫走卒,便是那罪大惡極之人,臨刑前尚惦記着家中高堂。就連畜生之中,亦有烏鴉反哺羊羔跪乳,似你這樣的不孝之人,連畜生都不如。若是有人去告了官,你就得坐牢,本朝對于不孝之人,一向視為窮兇極惡,前年一個将母親扔到山上想要喂狼的畜生,更是處以了三百刀的剮刑,莫非你也想效仿于他?”文武雙職一席話說得付大當面色都白了。那原本還兇悍無比的許春蓮更是吓得渾身發抖,卻偏偏還要梗着脖子,色厲内荏的叫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算是什麼東西?我們的家事你也敢管?老娘不怕告官,哼!告訴你……”“夠了,你給我閉嘴。”付大當終究是讀過幾天書的人,隻看蘇名溪通身的氣派,心裡就知道這一回自己是惹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見自家婆娘還在那不知死活的跳腳,一向畏妻如虎的他這會兒再也顧不上别的,上前來就甩了老婆一個大嘴巴子,恨恨道:“回去我就把你這張嘴給縫起來,免得将來給我們全家都帶來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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