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六點的時候,來子突然覺得,應該跟很可能都在華為工地的舅舅們取得聯系。甚至有投靠舅舅們的意思,卻又礙于面子,挺難為情的。來子并不認為他不去投靠舅舅們,就無法克服現實中的重重困難,就像他在廣州克服落難一樣,沒有他克服不了的困難。隻是隐約覺得他在确實需要投靠舅舅們的時候,而故意躲着不去投靠舅舅們,是不是更加難為情,更加礙于面子,舅舅們遲早會知道他來深圳了。
來子不得不承認舅舅們是他來深圳的理由之一。不能否認這次來深圳,不可能讓他落到像在廣州落難的那種地步。不能存心當他在深圳完全無依無靠,比起投靠舅舅們能獲得的實實在在的好處,再怎麼難為情,再怎麼不好意思,又有何妨。來子的行為方式就是跟着感覺走。不能欺騙自己的感覺。
來子稍經思想鬥争,也就鼓起勇氣在那旅社的營業窗口打了五舅的呼機。因該清楚他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五舅很快就回了電話,電話中五舅一聽說來子已到了深圳,立即就叫喚着催促來子這就回到華為工地去,好象這是一般般理所當然之事,又好像不僅僅是一般般地理所當然之事,還另有隐情,不容推辭,否則就是失禮。
來子在電話中一開始還吱吱唔唔,猜不出五舅為何會這麼急着讓他回到華為工地去。
來子情知已沒得選擇了,也就含含糊糊答應這就要回到華為工地去,事已至此,無從駕禦。隻能順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任由形勢的發展,反正這也正合他之意,苟且偷安。不敢想象他獨自如何能克服現實中的重重困難。覺得他還沒有必要去下那麼大的決心,吃那麼大的虧故意躲着不回華為工地。回華為工地還能滿足好奇,到底有什麼隐情?
來子挂了電話,立即就提着包裹到那旅社的營業窗,退還十元錢押金,火燒屁股似地搭車回到華為工地去,絲毫不敢耽誤,急急如律令。哪還會想起什麼難不難為情,好不好意思的。
來子回到華為工地天已經全黑了,并很快就得知一個很是糟糕的消息,原來舅舅們的這班人馬今年到這裡來隻幹了一天的活路,就完全被另一班江蘇的人馬給頂替掉了,無異于對舅舅們的這班人馬造成深重災難,驚濤駭浪。這充分表明在工地上幹活路變數很大。這并沒有特别不同尋常。其中原因也不是來子能搞清楚的。
舅舅們的這班人馬中的人,情況各有不同。來子一時間并不能弄清楚舅舅們的這班人馬現在到底處于什麼樣的狀況,也并不急于尋問打探。來子畢竟有了不少社會經驗,又在這班人馬當中幹過活路,大抵能推測出來,頗有感慨,黯然神傷,完全可以把他當作還是這班人馬中的人,不敢肯定如果不是出現這種變故,他還是不會加入這班人馬中幹活。等于也讓他也丢掉了一份現存的活路。來子因此收到的打擊也實實在在的。幾乎能注定他這次來深圳會有什麼樣的命運。
來子扪心自問,覺得他實在不該再次回到華為工地給舅舅們添麻煩,甚至是不該再次來深圳。應該清楚他帶這麼一點錢來深圳,注定要給舅舅們添麻煩,就算這班人馬原來的活路沒有被頂替掉,就算他願意加入這班人馬當中幹活路,也注定要給舅舅們添麻煩。這才完全明白五舅為什麼在電話中一聽說他來了深圳,立即就不由分說催促他回華為工地。這更使得他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如果有選擇的話,他甯願選擇就像他在廣州克服落難一樣,獨自去克服現實中的重重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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