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薛府的富家翁就被夫人給揪着耳朵拎起來了,說是要去城西的華嚴寺上香祈福。
按分量,夫人自然是拎不動的。那富家翁側着頭,龇牙咧嘴,一邊喊疼,一邊順着夫人的手坐了起來。
富家翁哭笑不得,前一天晚上還跟兒子說不信仙法不信佛,轉眼就被趕着去給菩薩像下跪。這讓當爹的顔面何存。
不過他也清楚,以前親自走商時,這傻媳婦每次都要去寺廟燒香。後來改由兒子出門,她還是這般,并且把兒媳婦也帶上了。
薛定年确實脾氣好,否則那些世家和地主老爺也不會經常取笑他。而在薛府,下人們也從沒見老爺紅過臉。
不過,好在薛靈衣聽聞要去上香,沒有一點異常。他知道,這次是為了雲哥兒。
林簡道人用過膳後便走了。本來周承雲也心急,想跟着一起走。可一來薛府還沒準備好行囊,不能向修行道人般,兩袖清風慣了。二來林簡道人還有其他事,并不會直接返回句曲山。周承雲也就隻好作罷,一旁的薛青岩也就沒有那麼着急了。薛府給林簡道人安排一輛馬車,他也不要,說什麼,“路在腳下,道法自來”。好在,銀兩和幹糧倒是接下了。
衆人安排妥當,一起出了薛府大門。林簡道人往東而行,獨自去了。薛定年領着衆人上了馬車後,朝城西而去。
薛靈衣并沒有跟随,他要去各門房、鋪子查賬和清點貨物。
兩輛馬車晃晃悠悠,車輪吱吱呀呀。
薛定年和夫人在一輛馬車上,由府裡的穆老師傅駕車。薛青岩則和薛府的少夫人靈芝人同坐一輛馬車,雲哥兒并沒有在馬車内,而是當了另一名馬車夫。
靈芝是荊州人氏,那一年,薛定年與荊州大戶沈家交往甚密,順便就給自己兒子定了這門親事。兩人婚後卻也是相敬如賓。薛定年每每提及此時,便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靈芝雖然已年過三十,但保養得很好,加上性格溫順,和大大咧咧的薛青岩倒是挺合得來,姑嫂間無話不說。雖然夫人曾提醒過靈芝,要注意保持少夫人的氣勢,切不可讓府裡下人看低了去,可靈芝依然這樣。夫人就算是想責怪,可看着靈芝那溫婉的眼神,又張不開嘴。
薛夫人是華嚴寺的常客,用寺裡僧人的說法,是大香客。
做了閑散的富家翁後,薛定年也不願意來。有一次被夫人說的急了,說出一句“走商在外,生死有命”的大實話,結果被夫人狠狠的揍了一頓。
這華嚴寺也有些年頭了,乃是晉朝孝武帝年間,由高僧慧遠大師主持修建,為佛教淨土宗的聖地。當朝皇帝仍在雍州時,便經常到這寺中誦經聽佛。
除了穆老師傅在廟外看守馬車,薛夫人領着衆人進了寺院。不知道何緣故,這寺院裡更顯得冷,縱然是精壯的周承雲也忍不住裹了裹衣服,搓了搓手。
進入院門,自有相熟的僧人迎了上來,領着衆人向大殿走去。
他們在僧人的帶領下,來到正殿。那僧人雙手合十,說了句“小僧去請主持”,便離去。自有其他幾位僧人接引。
五人齊齊跪下,由僧衆點了佛香,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的請願祈福。禮畢,少夫人掏出一個絲綢的錢袋,遞給一旁的僧人。僧人接過錢袋,也不看,隻是低頭回禮,之後便轉身放入功德箱中。
這時,先前那位僧人過來,施禮後道:“主持請幾位貴人到後院喝茶。”
轉過幾個階梯,來到後院。隻見後院的禅房内坐着一位老僧,正是那主持。
“阿彌陀佛,幾位施主,老僧有禮了。”那主持面帶微笑,站起身來,竟然有說不出的親切。
“老和尚,我……”薛定年張口就要說,但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被夫人一巴掌給打回去了。
薛夫人笑着說:“大師莫怪。”
主持笑了笑,道:“夫人見笑了。薛施主是老僧多年的好友,見到好友,就隻有高興。”
薛定年也笑道:“可不是嘛,咱們認識的時候,還沒這幾個小娃娃呢。”
兩名僧人搬來幾個蒲團,在地方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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