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下班,總是能看到滿地枯黃的落葉,有時候沒人打掃,便在大門前的地上層層疊疊積了一層。
一腳踩在上面,有時候上午沒什麼感覺,下午卻恍然覺得神傷。
畢竟這總歸是一個春天,不該是枯死的時候。
人們說,這是枝繁葉茂郁郁蔥蔥的季節,但無可奈何,總有些樹葉在這青綠中凋零。
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場景也不隻是秋日的獨有,春風一吹,雖不至于無邊無際,也是紛紛從樹上跑下,迎接死亡。
當然春日奔赴死亡的落葉,這也不是異類,這隻是正常的生老病死,無疾而終,就像人一樣,可葉子尚且無所顧慮,人卻總容易因為各種事物被困在原地,郁郁寡歡。
每每看到那随風飄搖而下的葉,便不免想起當下的人,他人也好,自己也罷,有幾個能做到自由自在呢。
蜉蝣天地,滄海一粟,或許不該感慨良多,可又有幾人能真正感受到那造物者之無盡藏也。
疲于奔命的生活,無聊寡淡的日常,日複一日的工作,足以消弭心性,磨平志向。
于是乎,有的人似乎正如春天的落葉一樣,衆人都以為是長青之時,卻早已經泛黃隕落。
死在所謂青春之時,而又不像落葉那般徹底死透,總還吊着一口氣,渾渾噩噩。
等到風一吹,葉子落了,人也悲情橫生,才更加明白所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于悲風。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還活着,但我并不知道某一些我是否已經死了,若說死了,總還時有念想,若說沒死,生活中又沒有容下那些自己。
從前的理想絕非現在這樣,當被時代裹挾着一路走來,剩下的,隻有啼笑皆非。
兒時不喜歡落葉,因為随時可見的同時,閱曆不足,與其在風中觀賞慨歎,不如做些其他有趣的事。
想不到如今見了落葉,腳步依舊匆匆,心中卻能記得那情形許久。
隻是在适應生活,終無法對抗時間,這是一種人人皆知的道理,先不去分辨這是否正确,至少現在的我沒覺得不對。
但即便沒覺得不對,可為什麼就是覺得情緒低落,覺得一切都無所謂,覺得沒有希望,看不到明天,覺得自己很難有個想要的未來呢。
都說悟已往之不谏,知來者之可追,親眼見證曾經的自己如何消亡之後,還會繼續想追嗎。
我不知道,我沒有答案,每個人的認知也各不相同,有答案的也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隻是,我隻希望世道如何變化,老去之後,我還是我,而不是别人。
曾經滿懷理想的我可能已經死了,但堅守本心的我一直都在,反正葉子都會掉落,人也終會死去,從一而終,倒也值得。
或許許多事許多人都早已經漸走漸遠漸無書,但因看看落葉有所緬懷也不願随波逐流的每一個人,想必會再有相逢之時。
古往今來,葉子不知落了多少,人也不知逝去多少,千百年後,也将盡數零落成泥碾作塵,但那又如何呢。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在變成葉子于風中飄搖的時候,回望自我的一生,不管做沒做成,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麼,想要堅持什麼,那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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