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形象,拍案而起的雲奕緊緊盯着何為道的雙眼,秀眉擰在了一起,抿着嘴唇,面色嚴肅的問:“是……是我想的那位血手人屠嗎?”
何為道那布滿疤痕的臉舒展開來,輕笑道:“如果你想說的是開國時那位一人便擋下了三百萬入侵者,獨戰九位西境魔教頂尖高手,給武帝争取到足夠時間後,反殺了五位還隻是重傷逃跑,被追封為武安公的前輩,我想那我們說的是一個人。”說着,他的眼神卻轉向了石桌側方的空氣。
那裡的空氣突然扭曲蠕動了起來,緊接着,一名身着布衣,腰上系着金屬束帶,手中正舉着一個小型空酒壇的老者蓦然出現在原地,嘴角抽搐。
老者強行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深邃地望向何為道:“長進不小啊你小子,這麼快就發現我了?”
雲奕猛的一轉身,眼角一跳,“千機前輩,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以這麼驚悚的方式出現啊,會吓死人的喂。”
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繼而轉頭看向仍然穩穩坐在石凳上的何為道“你怎麼知道千機前輩在那的?那可是正立無影诶!”
兩人目光的焦點出,何為道無奈的笑道:“老頭,呃,老師,您喝酒也不能文雅一點,地上都留下酒漬了,我想不發現也不行啊。”
老者尴尬的笑了笑,沒在乎何為道的那聲老頭”,解釋道:“本來打算來看看你的,結果正好撞見雲丫頭也在,就想着等你們兩個正事聊完,開始抹黑我的時候再突然跳出來,閑着沒事就小酌了幾口,結果就被你給找出來了……”接着直接坐在何為道左側的石凳上——剛才他就站在何為道左手邊。
已經重新坐下的雲奕聽罷,眼角跳的更厲害的,感覺這位老前輩在自己心中那嚴肅的形象瞬間崩塌了,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繼續着之前的話題,“那位前輩不願接受名利,瀕死狀态下躲進了深山中,從此再無音訊……我前兩天還去過他的衣冠冢呢!”說話的同時,消散的霧氣再次緩緩地浮現。
那被雲奕稱為千機前輩的老者斜睨了她一眼,“丫頭,你想說的是他居然活到了現在,而且還給這小子了一份機緣吧。”,又帶着些許疑惑的看向何為道,“确定是那位?不是冒充的?”
何為道歎了口氣,“的确是那位前輩,但事情完全不像你們想的那麼簡單。那位前輩告訴我,他身上纏着的是三百萬人的怨氣,自身又因為殺戮過多而産生了無邊的煞氣,再加上他修的是拜血教的無上殺意功,如果就這麼死了,就會成為一個瘋狂的怪物——那種級别的怪物簡直就是毀滅性的存在,如果誕生,不知多少人要遭殃。”
拜血教,一個在大玄建立後就已經被剿滅的教派,他們崇拜殺戮與血腥,認為人的血液中蘊含恐怖的力量。他們的無上殺意功則是靠屠殺,吸收血液等方式來獲取“殺氣”,而由于這會使修煉者染上怨氣煞氣等厄難,這種邪門的武學修煉到最後的結果基本上隻有瘋狂。
何為道繼續說道:“唯一的解決方式就是被有同樣氣息的武者殺死,所以他吊着最後一口氣,把功力傳給了我……可我怎麼可能承受那麼龐大的功力?更何況灌注而來的還有那滔天的煞氣與怨氣呢?隻接收了五分之一,我就失控了,逸散出的氣息摧毀了前輩所在的那座山頭,無邊的殺念推動着我……”
何為道表情變得扭曲痛苦,“于是我把那位前輩殺了,還有秦廣王……他是我的恩人,幾乎等同于我的再生父母,但……我殺了他……”說到這,他的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掌心不斷流出了血液,眼神變得愧疚,痛苦,以及恐懼。
這時,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如同水滴在安靜的深夜砸落在了岩石上。何為道逐漸平靜了下來,雲奕放下手中的動作,将手中的鈴铛還給了千機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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