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相國府衆人口中的那個“袁家的女兒”正急得又砸了一個茶杯。袁敏兒沒法不着急——自那天袁家老祖宗身邊最得力的周嬷嬷親自來告訴她那個消息後,兩天内,袁家已借着幫她安胎為名送進兩撥人了,到現在事情卻依然一點進展沒有!那落雲院如今當真便如鐵桶一般,閑人一個不得進,所用食米肉蔬都是直接在外采買,連留下的幾個灑掃丫頭,也根本沒有機會與外人說話。剛才說是袁家千方百計請來的道婆,隻到那院外遠遠看了一眼,就吓得什麼似的,說那院子裡的侍衛雖然都是女人,卻是真正從戰場上厮殺下來的,煞氣沖天,如今早就是座軍營——世上所有巫祝蠱毒之術都是陰術,這樣的地方躲都躲不及的!不然以苗蠱的手段,曆來中原區剿殺的官兵不早都死在大山裡了?可是,如果真就這樣無計可施,三天之後那女人的二哥帶着大燕使團真的到了,隻怕就像周嬷嬷說的那樣“這次大燕人就是來為她撐腰,向皇上問罪的,到時追究起這幾年的事情來,她若真對二爺斷了念想,怎能饒得了他?若是還有念想,又如何能容下你和你肚中的孩子?”想起這幾天二郎格外的溫存和那隐隐的歉疚,袁敏兒隻覺得胸口如同壓了塊巨石——二郎隻怕早就知道了!二郎和孩子,都是比她的命還要緊的東西,無論如何,她也絕不能讓那個賤人得逞!母親不早就教導過她,這後宅之中,容不得心慈手軟,她若早聽了母親的斬草除根,又怎麼會有今日之禍?何況,老祖宗還找到了那種奇藥,未必就能查到她的頭上!袁敏兒慢慢站起身來,寒聲道:“把方婆婆師徒請過來!”他朝兩忘江湖上酉正已過,因是傷好之後第一次去翰林院,杜宇辰依然未歸。袁敏兒便帶着兩個丫頭先去了榮禧院。杜夫人一見,自然嗔着她不多休養,重這些虛禮做甚。又看了一眼她身邊那臉生的丫頭:樣貌甚是平常,雖然還算清秀,但跟袁敏兒身邊柳思、雨霏等人卻無法相比。那丫頭便上來請了一個安:“奴婢紫荊,因略懂些藥膳,袁夫人特意遣奴婢來給小姐使喚。”袁敏兒笑着解釋:“紫荊卻不算我的丫頭,隻是我娘借我用幾天。”杜夫人點點頭,這兩天袁家似乎聽到了什麼風聲,打發了三次人來,又說敏兒身邊丫頭都不懂事,特特送了幾個丫頭婆子,以袁杜兩家的交情,杜夫人自然不能說什麼——可憐天下父母心。袁敏兒又含笑道:“敏兒這次又讓夫人和二郎擔心了,因今天身子真的大好了,一來過來給母親看看,二來也想跟姐姐請個罪,那天卻是我誤會她了,柳思更是出言不遜,無論如何要給姐姐敬杯茶,請她原諒才是。”杜夫人搖頭道:“罷罷罷!她這些天身子還沒好利落,卻是不會來我這裡的。”袁敏兒歎了口氣道:“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來,敏兒就隻能去她那院裡請罪了,不然姐姐就算不見怪,我卻怎麼能安心!”杜夫人想了想,這兩天無論她怎麼說,二郎也不肯去找洛妍——她原想着這兩人不說和好,便是二郎先去認個錯,他日論起來,也好讓她少些怨恨,沒想到二郎竟又犯了倔了!敏兒若是能去伏個低,大概也是好的。想畢點了點頭,“難得你有這個心,你就走這一趟,也跟公主說一聲,我也牽挂着她,隻不好打擾她養病,讓她缺什麼盡管打發人來跟我說。”袁敏兒從榮禧院出來,扶着柳思、紫荊慢慢就往落雲院去。到了那落雲院,隻見門口标槍般站着兩個女侍衛,見了她們卻先簡單行了一禮:“這位奶奶可是有事找我們公主?請容我們通傳一聲。”柳思忙道:“我家姨娘因那日沖撞了公主,特地前來請罪。”一個女侍衛轉身進去,不多會兒便出來道:“公主有請。”進得門來,隻見這院子布置依舊,就是樹影回廊之上,多了好些戎裝的侍衛,見人過來亦目不斜視,端的是煞氣驚人,袁敏兒腳下不由就有點發軟。到了正房門口,亦是兩位侍衛,見袁敏兒過來,面無表情的打起簾子,她略定定神,方強自鎮靜的走了進去。就見這正房依舊是往日布置,但幾張椅子上都鋪上了厚厚的狐皮褥子,牆上挂了一張大弓。慕容洛妍隻穿着家常的白绫裙襖,外面一件八成新的玫瑰色褙子,表情淡漠的坐在主座上,看見袁敏兒進來也不做聲,隻上下打量她。袁敏兒心頭發緊,便福了一福,輕聲道:“給姐姐請安。”洛妍微微颌首:“請坐。”袁敏兒坐下,天珠便端上一杯茶,如意雲紋的秘色瓷盞,瓷色清透,竟比袁敏兒那裡最好的一套還勝三分,擡頭又看見洛妍身邊的茶桌上還有一套秘色瓷鳳首壺荷葉杯的茶具,心裡便說不出什麼滋味,低了頭,等着洛妍問話,也好順便說出那套精心準備的說辭來,誰知洛妍卻默然不語,隻靜靜的看着她。袁敏兒漸漸便覺背後浸出汗來,忙一推柳思道:“還不向姐姐賠罪!”柳思卻比袁敏兒還要緊張三分,一聽這話“撲通”就跪下了:“柳思那天沖撞了公主,望公主恕罪。”洛妍淡淡的一笑:“這話就奇了,我怎麼不知道你沖撞過我?”柳思微一擡頭,隻覺得洛妍淡漠的眼光便似能将自己看穿一般,頓時說不出話來。袁敏兒心裡暗急,隻得自己站起來道:“那天姐姐匆忙從我的院子裡出來,我一時眼拙沒看清,便吓了一跳,誰知這丫頭就慌慌忙忙的找人把夫人和二爺找來了,又說了些對姐姐不敬的話,多虧姐姐身邊的大夫還幫我看了病,我自好了知道這事之後就日夜不安的,定要帶着這丫頭來向姐姐賠罪才是。以前敏兒糊塗,多次沖撞過姐姐,也請姐姐一并原諒敏兒。”洛妍笑道:“你太多心了,都是小事,哪裡值得請罪?”袁敏兒含淚道:“敏兒自知這幾年驕縱無禮,姐姐卻從不計較,我以前隻當您心裡另有别論,這次我誤會了姐姐,姐姐卻還讓人來給我看病,可見我之前全是小人之心。敏兒羞愧無地,請姐姐恕罪。”說着就走到茶桌邊,嬌怯怯的擡起那茶壺就要倒茶,她身邊的紫荊忙搶上一步,牢牢扶穩了茶杯。待滿滿倒了一杯熱茶,袁敏兒便端起茶杯來,走到洛妍面前跪下,端端正正舉過頭頂。也不知等了多久,似乎隻是一瞬,似乎又過了很長時間,她隻覺手上一輕,那茶已被洛妍接過,擡頭看時,隻見洛妍舉杯到了唇邊,心中不由一陣狂跳,忍不住低下頭去,卻聽洛妍又把杯子放下了。袁敏兒忙道:“姐姐可是不能原諒敏兒。”淚水便盈盈欲滴。洛妍微笑道:“說哪裡話,你的心意我領了,隻是我這些天在吃藥,大夫說,不能喝茶。”袁敏兒心中一震,剛欲說話,卻聽門外女衛回道:“禀公主,杜二爺來了。”來得好巧!洛妍心裡微微一動,便道:“倒是稀客,還是迎一迎的好。”說着便看了青青一眼,又笑問袁敏兒,“妹妹一起去?”袁敏兒呆呆的跪在那兒,洛妍便指着紫荊道:“還不扶起你家姑娘。”待紫荊過來将她扶起,洛妍不由分說便攙起了袁敏兒的另一隻胳膊,和她一起往外走。袁敏兒心亂如麻,不由自主便抓緊了紫荊的胳膊,腳不點地般被攙到門口,隻見杜宇辰眉頭緊鎖,大步走來,一眼看見笑微微的洛妍居然與淚盈盈的袁敏兒并肩站在台階上迎他,腳下不由一頓。洛妍已笑道:“二爺請放心,我并沒有委屈袁妹妹,屋裡請吧。”這幾天來,洛妍還是第一次對杜宇辰說話,他心裡不由百味交陳,又看了魂不守舍般的袁敏兒一眼,一言不發便走進了屋内,看見屋内的陳設,不由又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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