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昭儀忙告罪:“适才是妾不小心弄濕了公主的衣袖。”永年眼角都沒動一下,點頭道:“濕得好!”曹昭儀臉色頓時便僵了,衆人也面面相觑,眼神各自精彩。永年卻理也不理,隻對洛妍道:“再過十幾天就是冬至,你可莫涼着了胳膊,到時擡不起來。”他身邊的德妃一怔,眼神微暗,卻笑道:“說起來,倒是三年沒有看見洛妍獻帛了呢。”賢妃也微微出神,又看了洛妍一眼。永年淡然道:“那今年可要好好看看,她也是最後一年獻帛了,适才去嘉福寺的宗正寺少卿已經回報說,天師合過了洛妍與安王世子的八字,批了‘天作之合’四個字,竟是這幾年都沒有見過的上上批語。隻等明年開春公主府修好,宮裡就又要辦喜事了。敬妃,公主住在你那裡,你要多費些心思。”桌面上頓時響起了一片恭喜之聲,洛妍低了頭,不斷提醒自己:你應該慶幸,你應該高興……突然便聽見德妃宇文芳菲笑道:“看來我還得提醒我那侄女兒一聲,以後要好好伺候公主,才是為人妾室的本分。”這話猶如尖刺般直接紮進了洛妍的心裡,但随即便是一種冷意劃過,她微微一咬牙,索性擡起頭來,挑眉笑道:“不敢當。”永年的嘴角帶上一絲淡淡的笑意:“德妃今兒怎麼也糊塗了。平安自住她的公主府,哪裡輪得到妾室伺候,你那個侄女兒呆在王府伺候好安王妃就行!”德妃低頭笑道:“可不是。我真糊塗。”說話間,谷雨已拿了一套新的襦衣過來,洛妍讓谷雨和青青跟着到旁邊的暖閣裡換上衣服,洛妍便把袖子裡的那塊白帕子遞給了她,“回去看看有什麼古怪。”換完衣服再出來時,宮女們已經開始上菜。待洛妍坐下,德妃便舉杯道:“今兒是慶祝公主回宮的好日子,本宮特意借了敬妃的地方,請來諸位姐妹小聚,大家吃頓團圓飯,一則向皇上道喜,二則也為公主接風。”言畢,先敬了永年。永年笑呵呵一杯喝淨,洛妍便站起謝過德妃與賢妃,衆人這才舉杯,各自也不過沾唇便罷。永年參加這樣的後宮聚會,曆來不過是略意思意思,今日卻談興甚高,又喝了兩杯酒,足坐了小半個時辰才走。皇帝的身影才消失在院中,曹昭儀忙悄悄拉了洛妍笑道:“公主剛剛錯收了我的帕子。”洛妍心裡歎了口氣:蠢女人,難怪當了炮灰,真不知道怎麼在宮裡活到今天的!一摸袖子,楞了楞才笑道:“這不放在剛才換下的衣服裡了麼?”回頭便問谷雨,“你剛才送那衣服回去的時候,可看見袖子裡有條帕子?”谷雨想了想,才笑道:“回公主,好像是有一條帕子,因怕茶水幹了不好洗,連衣服帶帕子都趕緊讓小宮女交給浣衣局了。”曹昭儀強笑道:“這怎麼好意思。”略坐了坐,便出去更了回衣。賢妃卻跟洛妍悄悄笑道:“一條帕子也值得找來找去的,這宮裡,也就是曹昭儀這麼仔細,不愧是德妃娘娘一手教導出來的。”洛妍微笑不語,略坐了一坐,見對面的敬妃看了過來,便往外看了一眼。這邊德妃正在問,宴後還準備了什麼玩意兒。敬妃已站起來笑道:“時間不早了,平安該回去休息。她船上呆了半個多月,過幾天又是獻帛的大事,皇上吩咐這幾天一定要養足精神的。”德妃便看了賢妃一眼,賢妃卻隻看着敬妃笑,德妃就笑道:“這哪成!專為她接風才聚的,别人都可以走,惟她不能。”洛妍站起來微笑道:“我也舍不得走,隻是若讓父皇知道了,定要責怪敬妃娘娘,說不定還要連累賢妃娘娘,平安不敢違了父皇的意思,給各位娘娘帶來麻煩,這就告退了。”随即向德妃與賢妃施了一禮,又向各位嫔妃告罪一聲,帶着侍女便施施然走了出去。衆位妃子看着那離去的高挑身影,有嘴角挂上冷笑的,有暗暗松了口氣的,也有低頭沉思不語的。德妃坐在上面不語,把衆人的反映都看在眼裡,面上微笑不變,卻慢慢絞緊了手裡的帕子。……“适才谷雨送回帕子,我便驗過了,這帕子浸過藥粉,遇水便會讓水迹變紅。”黛蘭輕聲道。洛妍對着梳妝鏡,一面伸出右臂讓青青幫忙卸掉那層厚厚的防水香脂,胳膊才褪去了那那玉雕般的光澤;一面又看了那帕子一眼,隻見一角上已有明顯的紅痕,想來是剛才黛蘭“實驗”的結果。果然,特意挑了父皇馬上要到的時候來這一手,也不枉她們把宴席選在那麼溫暖的春歸殿——穿得厚了,怕水澆不透衣服!隻是……“就這樣了?”“也許還有别的藥粉,奴婢暫時辨别不出來。”韻兒卻又用指尖彈了點清水在帕子上,再用兩根手指拈起帕子仔細聞了聞,才道:“這味道似乎和奴婢以前見過的一種慢性毒藥有些相似,可以讓中毒處的皮膚像燙傷一樣很快起泡潰爛。不過公主手上的香脂實在塗得厚,不先拿油化了脂,這毒倒是一時滲不進去。”谷雨想了想也道:“今天搶着上來的那兩個宮女都是有功夫的,而且身手不比奴婢幾個差多少。”洛妍點頭:這才對嘛,光讓皇帝疑心那一會兒有什麼用,自然要毀掉守宮砂才算完事——今天晚上她們每一步都算得很好,人手也安排得足夠,隻不過是沒有預料到,除了青青外,自己身邊會突然多出另外兩個精英級的保镖而已。但這一點秘密,在今天之後必然蕩然無存,洛妍心裡歎氣,又問黛蘭——“我早間讓你打聽,敬妃和上官家最近可有什麼變故,現在有消息回來沒有?”“安王和平南郡王讨論過兒女親事,隻不過世子娶妃必須要皇上首肯,安王請見皇上又一直沒有得召,這才拖了下來。”黛蘭本來便是負責文書整理、消息傳送,打聽消息自然耳目靈通。洛妍苦笑:又是因為他!安王挑中的自然是那位上官家最寶貝的上官月泠,她可不是蘭心、蘭亭這樣的庶女可比,當年在大燕貴女裡,也就是自己能壓她一頭。她和澹台揚飛大概任誰看也是天作之合吧——打住!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再沒有傷春悲秋胡思亂想的權力,而是先要活下去,而且要站着活下去,活得那些等着她倒下的人更好、更久。“這帕子,現在就送給德公公吧,順便抱怨一下,宮裡的宴請太多,隻怕影響了大祭獻帛。”洛妍對谷雨淡淡的吩咐道。第二日,永年吩咐下來說,今年是大祭格外隆重,洛妍要好好準備獻帛,在屋裡齋戒半月,各位嫔妃無事不要去擾她,敬妃就此便推掉了世子妃的宴請。第三日,宮裡傳來消息,曹昭儀因禦前失儀,被貶為才人,又過了一日,德妃宮裡的兩個宮女又不知為何被趕出宮去。當日下午,賢妃就給洛妍送來了一斛南珠,說是給她添妝。洛妍輕輕拈起一顆蓮子大的珍珠,對來人笑道:“賢妃娘娘太客氣了,回去就說她的心意我明白,東西我實在歡喜,就厚顔謝謝她的賞賜了,我記得以前娘娘本來就是最疼我,這以後還要請她多多指點照顧才是。”之後幾日,宮裡風平浪靜,隻是韻兒從浣衣局送來的衣服上驗出了一次毒粉,此後洛妍的衣服便由幾個大宮女在院裡手洗,又都晾在屋裡;廚房裡那袁大娘又在送來的食材裡發現了吃過毒蘑菇的全雞,以及數樣精心搭配的相克之物,她不聲不響都處理了,回頭青青夜裡就趕走了兩撥在院牆處窺探的人物……唯一可欣慰者,就是這院裡的人包括灑掃上的小宮女太監,都不曾有過異動。洛妍一邊動筆寫着自己的邸報改造策劃書,一邊重新開始自己的身體鍛煉計劃,一邊應付着這層出不窮的招數,每天還要跟小吉祥兒玩耍一陣子,雖然足不出戶,日子倒也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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