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祠堂,周廣愈跪下,虔誠地禱告。他沒看到沂紡站在身邊,僵直着看着某個方向面容扭曲。
牌位的最上方,墨迹在黃色的竹闆上清清楚楚的三個字:周君遠。仿佛一個巨大的諷刺。
這三個字沂紡太熟悉,三百年的冰冷,夜夜夢回不能遺忘。
怪不得身邊跪着的人總讓他覺得異常熟悉,原來是那個人的後人。
被抛棄了,被欺騙了。他的遠,拿走他的血肉他的眼淚,變賣了為自己的榮華富貴鋪路,仕途順暢子孫興旺,把他丢在海中央每日望眼欲穿,不曾有絲毫的歉疚!
珠子砸在地上的聲音驚動了周廣愈,他睜眼,看到沂紡雙目血紅,琉璃色的頭發被殺氣撩動,薔薇色的唇抿成一條線,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身後的騷動,有人高叫着:“看吧,他那個妖裡妖氣的媳婦兒,果然是妖孽!”
沂紡微微一笑,打翻旁邊的油燈向那些排位扔過去。火瞬時燒起來,圍在祠堂門口的村民憤怒驚叫,卻沒人敢上前。周廣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卻也被他用火把指着,無辜地問道:“你怎麼了?”
他這種樣子,和很久以前的記憶再度重合,沂紡讨厭他那雙清澄的眼睛。當年那人就是用一雙清澈的眼睛蠱惑他,讓他相信讓他沉醉,再讓他等,絕望地空耗沒有盡頭的生命。
“我恨你……”好像在報複很久以前的那人,他惡毒地對着男人眼裡露出的傷心:“我從來就沒愛過你。你算什麼?你哪裡配?”
他還沒有滿心快意地欣賞男人茫然脆弱的表情,手上就突然失力。火把掉在地上,他聽見外面騷動的人群叫着:“法師來了,法師來了……”
周廣愈見狀,上前一把接住就要癱倒的沂紡,人群沖上來,他推倒了雕像來阻擋,抱着沂紡就從後門逃走,下山的路已經被堵截,他隻有抱着他往山上跑,沂紡在他懷裡被咒文弄得無法動彈,暈眩着面色發青,即使想要掙紮也掙紮不了。
周廣愈發瘋一樣地跑,他知道鲛人被漁民抓到會是什麼下場。他們會剝了他,皮肉骨頭拆開曬幹,拿去賣大錢,他焦急地喘息,而懷裡的人已然神智不清,殷紅的血液順着唇角流下。
“沂紡,沂紡!”他喊他,懷裡的人沒有回應。周廣愈的眼淚湧上來,這個之前還在和自己有說有笑的人,突然不會動了,該怎麼辦。
他跑上懸崖,下面是深深的海,他想着之前沂紡的傷口在水裡愈合,卻又害怕這樣把抛下去會傷了他。
人群已經逼上來,幾個壯年男子眼裡閃着貪婪的光芒,伸出手去勸誘道:“周廣愈,把他給我們,分得的錢不會少你一分。”
在他們撲上來的前一刻,周廣愈隻得把沂紡抛下大海,衆人見鲛人沒有了,撲上去揪住周廣愈,狠狠地毆打。
周廣愈被他們打得爬不起來,胸口腿上骨頭幾乎盡裂,他吐了很多血,卻強撐着不願意昏過去。他不知道那個法師是什麼人,他還要去找他,讓他解開沂紡身上的咒。
他拖着殘破的身子回到村子,人人已經視他為異類,毫不客氣地關窗關門,惡毒一點的還要用石頭丢他。他不在意,好容易找到了法師,跪在他面前求他。法師并非不清明之人,聽他說明那海上的鲛人真的并非作惡妖孽之後,就收咒離開了。
然而周廣愈在村子已經沒法留存了。平日的好鄰居好朋友,都翻了臉霸占他的房子他的船。他苦苦哀求,讓那些人把船留給他,他說他需要船去海上找那個人,他可以從此再也不會回來,但是人們譏笑了他,毫不留情地把他趕走。
周廣愈坐在海邊,因為法師告訴他鲛人沒有死,他才能夠撐下來。他現在已經無家可歸,隻等着沂紡來接他。等到白天過了夜幕降臨,陰冷的海風凍得他抱成一團哆嗦,他終于忍不住把頭埋在膝間哭泣,他第一次知道等待是那麼痛苦的事情。他隻等了一天而已,沂紡等了一個人三百年,多苦多焦心他可以體會。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沂紡在等着的人就是村裡人人崇敬的三百年前的那個老祖先。他也明白過來自己隻是替代品,或者連替代品都不是。想到沂紡可能遷怒他,從此不再想要他了,就撕心裂肺地疼。
他又等了兩天,整個人急速憔悴萎縮,眼眶都陷下去。他開始擔心沂紡是不是受傷了,他想要起碼再見他一次确定他好不好。他真的不願意認命,不顧身體的虛弱走到海裡,努力地想着那片建木的方向遊過去。
沂紡把周廣愈撈起來的時候,他的呼吸已經停止了很久,身體被海水泡的發白,遍布着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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