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人重逢後,每次交談,這姑娘總這麼兜兜轉轉,弄些凄清酸儒氣息,就不能直截了當些嗎!
雖說太子氣質冷峻,但還真不喜這種清冷傷感調。
“你是埋怨我娶了别人?”
甯惜蘭微微轉開臉,碎玉的嗓音幾分涼薄,“殿下金尊玉貴,要娶誰是殿下自由,妾身不敢。”
看着口是心非的人,酒意上頭的蕭胤宸也不兜圈子了。
“那年恩師生病,我去探視,那也是你我第一次見面,恩師有意将你托付于我,你也默許。”
聽他主動提及往事,甯惜蘭眼中一閃而過的激動,卻又很快壓下去,繼續保持着清冷。
“在母後為我選妃時,我便順承恩師心意提出娶你。”
“婚事還未定下,不想恩師雪天出意外傷了腿,落下後遺,于是辭官還鄉。”
“你為盡孝道一同跟着離京,走前恩師說願終老故鄉,與你不會再歸京,言下之意是先前托付作罷。”
“之後母後重新拟定太子妃人選。”
話音停止,許久沒再開口,甯惜蘭奇怪,轉回頭看着他。
蕭胤宸眼神帶着幾分酒後迷離,“我可有說錯。”
不明白他何意,甯惜蘭不知如何回應,見對方一直等着,遲疑片刻終于搖了搖頭。
“那我如何薄情寡性?”
“……”甯惜蘭抿了抿唇,低下頭。
蕭胤宸繼續道:“還是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娶别人,應該一直等着你。”
“妾身不是這意思!”
太子的直言直語讓甯惜蘭生出窘态,猜測他是酒後性子煩躁。
“父親與我離京,我自然是不能要求太子為我終身不娶。”
咬了咬牙關,又道:“帝後重新為殿下擇妃,我不敢有怨言,隻是名分歸名分,可情分是情分!”
幽怨的眼睛看向面前男子,“再見時,殿下對我百般冷漠,難道一點舊情都不念了嗎!”
蕭胤宸長呼了口氣,無奈笑了兩聲。
“恩師染疾我去探望,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唯一一次,連話都未說過。”
“哦不。”蕭胤宸恍然憶起什麼,“說過一句。”
“你似說了句拜見太子,我回了聲免禮。”
“而後我們再未見過,直到你此次返京,一面之緣,你認為我們之間該有什麼舊情?”
甯惜蘭面露尴尬,眼神閃躲,卻依舊仍強撐着精神不塌。
“我知世人不免俗,一句娶你,人們便認為你我之間情非泛泛。”
别說别人了,就連母後和七弟都這麼想。
“可外人不知就罷了,作為當事人,你我最清楚不過。”
渾濁的醉眼不失洞察,“恩師學貫古今,我相信他教導出的女兒也非凡夫俗女,我真不相信你會天真地因為一面之緣和長輩托付,便認為我們之間就該有如山高如海深的情意。”
“可自重逢以來,你張口閉口無盡惆怅凄迷,像是我多虧欠了你似的,我們之間本也沒有私情不是嗎?”
男人說完直視着女子,等她回應。
許久,
“原來一切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甯惜蘭笑得凄涼,似在為自己多年癡心可笑。
宛如一個被抛棄辜負的苦情女,傷情滿懷。
蕭胤宸按了按眉心,頭愈發昏沉。
眼前女子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且……是個有心思。
欲擒故縱,道觀偶遇……
蕭胤宸幾乎認定道觀遇見是她有心安排。
再繼續追蹤下去,她的向道之心、施粥救濟、居于山腳,所做一切可以說是為“相遇”鋪墊。
衆所周知,儲君清明中元都會代替天子到皇家道觀做禮,少說一年兩次,甚至更多。
為偶遇鋪這麼大攤子,此女心思手段可見一斑。
如此頭腦的女子,他真不相信她會淺薄到認定兩人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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