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能休息兩日,秋葵總算松了口氣。如今她們已被安排在一人一間的精舍之中,秋葵舍外臘梅正香,聞着心情也舒暢起來。
便今日下午的才選,正有禮樂部要人在場。秋葵雖不擅交際,但那一手好琴早就引起人注意,是以衆人交談也沒忘了她,她便旁敲側擊地問起過五十弦琴,但回答卻令她頗為失望:本朝以來,未曾見過。
想來也不無道理南朝天子都是從舊都心急火燎地逃到這裡來的,旁人誰還會記得将這樣東西搬來?可是樂音風雅之事卻似乎是大宋近幾朝天子身家性命一般的事情,别的沒有,這些個稀有的享玩之物,怎能沒有?
她便還是不死心。樂部沒有,但也許隻是樂部的人不曉得皇室的寶庫之中,應有此物。
但自古沒聽說誰從皇家寶庫中盜物輕巧來去的,起碼也要真成了王妃,才有可能接近可難道為了這具不知道是否真存在的琴去當真成了王妃?這可不是她本意。
就算君黎不說,她也知道,在被恭王府的人真正看上之前,一定得離開。
随身帶着的,是那一具普通的七弦琴。今日下午的才選,她原是想奏那一曲湘君的,但一見到沈鳳鳴也在場,便郁悶非常,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用那一首曲子,于是改換了一曲行行。這是自四個多月前在鴻福樓聽君黎說起他那道号的來曆之後,她漸漸回憶起師父以往奏唱此曲的細節,将原本沒有特意去記的曲子,連憶帶改,成了曲章。在後來幾個月裡,她偶爾也會彈起,總覺内裡的孤獨,又何止是君黎當日歎的那一聲。
比起湘君那般至少還算樂在其中的相思情結,那般或還可有回應的款款心曲,這曲行行卻好像看透世情般悲涼。當初不自覺唱着湘君的自己,想必也是未曾揣明了和君黎之間的痛隔,雖然不無苦澀,畢竟還聊作寄托但如今看他,他未變,卻正是這未變,告訴了她她的決離是一個全然正确的選擇。他們,果然隻能止步于此,作這樣的朋友而已。
至于,師父當年又是為什麼而歎詠行行,怕是自己永遠也無法得知了。她想着,手指便又不自覺地撫上琴弦,朱唇微啟,随着琴音靜靜而唱: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别離。
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反。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此刻在武林坊民居之中的刺刺,也正支着臉發呆。“君離”。她也在喃喃重複這兩個字。從第一天來,她就看見後院地上往日裡寫滿的“我叫君黎”這四個字,而其中字與字縫隙中夾着的“我叫君離”,也沒逃過她的眼睛。“君離”。“與君生别離”。她自然也懂得将它們聯系起來,甚至胡思亂想着,是否這與他非要離開顧家有關。可是這些問題,她沒有辦法問,因為,他們說過,“不翻舊賬”。
有時候,她倒希望看到君黎對秋葵會有些特殊的舉動、言語,來證明他其實是可以對一個人很親近、很關心、完全沒有隔膜的。但好像也并沒有。不是不親近,不是不關心,但大概也隻有身在其中,才體會得到那種刻意保持距離的感覺。
果然,他仍是如此。而且,不但是對我,對秋姐姐,也是如此。她歎了口氣。早先聽過沈鳳鳴叫他湘君,叫秋葵湘夫人,她還像有了大發現一般,拿來追問君黎是怎麼回事。可是君黎隻是淡淡回答說:“沈鳳鳴從來喜歡胡說八道。”她想想,也沒什麼可反駁。
本來,以她這般年紀,這種事情無謂多想,可是獨個人的時候,她偏偏發起呆來,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世上為何會有這樣融化都融化不了的人。難道道士真的和常人就不同?可是自己卻偏偏不要他這樣。
等大哥的事情了了她心想我一定想辦法讓你高興起來,否則,我也就不是單刺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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