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儀安走後遊子卿與白給一起來到幹淨素雅的書房。
沙盤上各色的棋子四散而開,乍一眼看去雜亂無章,仔細瞧去才能看見棋子間千絲萬縷的聯系,其中種種竟與當今世道生的每一件事息息相關。
阿白開門見山道:“吾主,都落位了。”
遊子卿深吐一口氣,擡間那嚴肅狠厲的模樣與顧儀安在時溫潤如玉的外表完全不同。
他說:“收網。”
什麼清算之日,祂定的祭日罷了!若是真的按照清算之日來準備隻怕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時機已經具備,何苦還要白等一百五十年?
白給屏住呼吸垂着頭略一猶豫看向遊子卿,拱手詢問道:“那……夫人呢?”
“……”
他一問,遊子卿的面色凝固一瞬。
那表情像是萬千言不由衷又像是千算百慮後的妥協。
但所有情緒隻持續了不到半秒便化為冷靜理智,仿佛世上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擊碎他的威嚴。
“貿然推進的話,萬俟溫那邊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阿白如實說道,“有些事,還是讓夫人慢慢知道的好。”
若說阿白認為的遊子卿布局中最容易生變的地方,隻能是顧儀安的态度。
一名玄城上下數百萬年曆史裡從未有過的頂級天才,哪怕尚未長成,其帶來的影響也足以讓人矚目。
遊子卿滿不在意:“将他從學院殼子裡勾出來,殺了便是。”
“帝雲兮呢?”
“……”
阿白繼續道:“萬俟溫在明面上尚且可以有所提防,帝雲兮的人來無影去無蹤的,保不齊哪天就……”
“無妨,按計劃行事。早晚也瞞不住她。”
遊子卿說着無妨,心裡究竟是不是無妨白給也不知道。
作為一個穿越者,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插手去影響的,但是作為遊子卿的朋友,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事态嚴重化:“以她顧儀安的脾性,一旦與你反目便是再無回頭的可能。你連追妻火葬場的機會都沒有!”
“我與她,與你無關。”
遊子卿若有所指地說着,緩緩從書房的沙上站起來。
他的目光落在淺木色的天花闆上,靠近門的位置裡有一塊小小的鏡子。
阿白的目光随着他一起看去,瞧見挂上面不知多少年的圓鏡後不明所以地回過頭來瞥向遊子卿,嘴裡道:“你與那位僞神……真不告訴她嗎?”
遊子卿搖搖頭。
沒有人知道他在顧儀安的身上費了多大的心思。
這世界早已畸形錯位積重難返。
所謂的現在、所謂的今世不過是一條厚厚的修正帶,别扭而強勢地堆在全是錯誤的最初的一世上。
隻要被所有人遺忘的異位還在,天下誰都别想安甯。
遊子卿的目光落下,棋盤之外那個獨立于世的白色雕花棋子依舊置身事外。
白給長歎一口氣,心中默默點燈:一直以來,他都看不懂遊子卿寓意何為。
“别怪我沒提醒你啊,感情遊戲裡是要相互坦誠相互信任的,一件事情或許不足以擊垮她對你的信心,零零散散的小事積累的多了,再深的情感也得被腰斬。”
多少彼此熱戀相愛之人,最後因為雞毛蒜皮的日常走向陌路?
遊子卿笑笑不說話。
阿白不會明白他對于顧儀安的感情的,區區一個天下還不足以讓他為之謀求三世而不得——若不是為了顧儀安平安成長,這天下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到了該知道的時候,她會自己知道的。”
話語中的毋庸置疑一如往昔的每一次勝券在握。
白給心下了然不再多勸,他擺擺手離開,書房裡隻剩下遊子卿。
這個男人嘴角勾着笑容,藏藍的眸子卻冰冷得讓人心驚。
“她與我的信任,早在二十四年前那個蟬鳴的下午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這場與祂局中局,該進入高潮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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