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
看着父親那滿臉的愧意,江雲笙的心莫名被紮了一刀。
從小到大,他記憶中的父親都是嚴厲無比,對他非打即罵,冷漠異常。
他與哥哥幹同樣的壞事,哥哥得不到任何一絲批評,而他卻是棍棒相加,打的鼻青臉腫。
幸好每次大娘都幫自己阻攔,要不然估計早被父親打死了。
所以自小他都認為自己是父親意外得來的野種,認為父親壓根對自己沒有半分親情可言。
他的記憶裡,從未得到過父親的一分笑臉,更沒有得到過父親的一次主動搭話。
他唯一能确定這是他父親的,便是每次去做壞事之後,父親對他的拳腳相加。
隻有在暴揍與呵斥聲中,他才能感受到那一絲屬于父親的血脈親情。
唯一的慰藉便是大娘的細心呵護。
“爹,你今天是怎麼了?”
今晚的父親與平日裡的父親判若兩人,陌生到讓他心慌。
江漢風一臉凝重,盯着自己的兒子,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和結巴,遲疑中帶着愧疚。
“這些年爹是為了保護你,才顯得這般冷漠,你不怨恨爹吧。”
此話說出口,江漢風便忍不住搖搖頭,自己嘲笑自己。
不怨恨,怎麼可能不怨恨呢。
換做自己也一定會怨恨死的。
江雲笙能喊他一聲爹,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自出生起便不曾感受過的父愛此刻撲面而來,江雲笙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爹,為什麼?”
江雲笙除了問為什麼,好像沒有任何可以開口的話了。
江漢風沒有解釋為什麼,隻是交給兒子一個玉片信物,說道:
“憑借此物可到‘江湖中郎中’藥鋪,找到一位姓趙的姑娘,她能解開你身上的寒毒。”
顯然這些年江漢風沒有坐以待斃,走南闖北,一直在找救命的方法。
自救是小,救兒子江雲笙為大。
反正他的人生已經充滿着失敗,死不死已經無所謂,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兒子。
自從當年有了江雲笙之後,夫人為了防止他在留種,便暗中下藥,藥物閹割了他。
隻是江漢風沒有想到徐延秀不僅對自己下手,也對江雲笙下了毒手。
唯一殘存的夫妻情分徹底斷絕,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不是他不想休了徐延秀,奈何徐延秀身後不僅有大長老的支持。
還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組織七殺堂有些許關系,動不得。
江家這家主之位,傳到他手上之時便已經是一灘爛泥。
若非李滄瀾強勢入主柳州城,估計現在的江家已經名存實亡了。
有了李滄瀾的震懾,暗中許多蠢蠢欲動的勢力方才有所消停。
直到近年來,方才又開始蠢蠢欲動。
江湖郎中藥鋪?姓趙的姑娘?
江雲笙臉上浮現一絲錯愕,不知道父親為何會與趙姑娘有所交集。
“爹,你認識趙姑娘?”
江漢風臉上同樣露出一絲錯愕,反問道:
“你認識趙姑娘?”
父子二人大眼對小眼。
估摸着是一年前,江漢風在長安求醫之時,遇到了一個中年讀書人,說有辦法救他。
代價就是将來的江家得聽命于他,待時而動。
他可以死,但是兒子江雲笙是無辜的,他已經虧欠兒子無數,不能眼睜睜看着兒子去死,看着江家斷後。
猶豫過後,他答應了中年讀書人的條件。
中年讀書人讓他帶着一封信去往北境求醫。
他在北境雲州城内一間藥鋪找到了那位姓趙的姑娘,暫時壓制住了他體内的寒毒。
至于餘毒,自然是等到那個中年讀書人落子柳州城之時,才能幫他清除。
昨夜,他見到了那個雙鬓微白的讀書人,将此信物交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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