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東陽聲音艱澀地問:“你剛剛夢見他了?”
“好像是,我…又夢呓了?”
葉東陽點點頭,眼底的光卻明滅不定。
紀顔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他了,隻是剛才他離得她這麼近,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與體溫,讓她有一種錯覺,以為他還活着。
她有點洩氣,在國外的時候一直好好的,也許國内的環境,或者重遇那些熟悉的人。所以又……
葉東陽幫紀顔掖了掖被子,柔聲道:“公寓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天你先在酒店住一晚。明天你可以去舊房子那邊收拾一下。”
紀顔溫順地說了聲“好”,或者是酒勁沒完全過去,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
她輕輕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排淡淡的陰影,比起過去,她更為纖瘦,臉都幾乎巴掌大,嘴唇不點而赤。
葉東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她,臉上看似平靜如水,其實内心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要不是男人有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葉東陽第一反應是見鬼了。
不單紀顔認錯人,連他都幾乎認錯,剛才的男人長得幾乎與銀笙并無二緻。
他怎麼敢把這種事告訴紀顔,她的生活開始走上正道,逐漸有了起色,新的生活正等着她。
他承認他自私了。
他希望她的新生活裡有他,而不是再次沉溺于悲痛的過去。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和銀笙如此神似?
外邊早已是燈火璀璨,人潮擁擠,隐隐傳來倒數的喊叫聲。
“十,九,八,七……”
就在那響亮渾厚的鐘聲響起的那一瞬,遠處的夜空中,璀璨的煙花朵朵綻開,燦爛奪目,卻又轉瞬即逝。
“新年快樂,紀顔。”
葉東陽看着紀顔的睡顔,啞聲說道。
翌日,紀顔睡到自然醒,其實她是想倒數來着,沒想到最後在睡夢中度過。
葉東陽過來接她回到她的那所老舊房子。
紀顔重回那個曾經與銀笙共度時光的小屋,五味雜陳。
時間仿佛凝固在那一刻,她輕輕推開那扇熟悉的鐵門,迎面撲來灰塵的氣味,空氣冷冰冰的,一點人的氣息也沒有,桌子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土,本該透明的玻璃灰蒙蒙的,蜘蛛結的網從桌上延伸到桌下,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銀色的微光。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着往昔的生活氣息,不少擺設是曾經兩人共同生活的痕迹。但是很遙遠,幾乎無法觸及,
紀顔心裡發脹,有種仿如隔世的感覺。
紀顔的行李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妥當,但當她拿起銀笙的遺物時,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曾想過将這些遺物丢棄,讓它們随風而逝,但心中卻總有一份不舍和眷戀。
那是她與銀笙共同的回憶,即使痛苦,也是她生命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最終,紀顔将遺物小心翼翼地打包好,放入行李箱中,輕輕合上蓋子,仿佛也将那段回憶塵封。
她環顧四周,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與銀笙的回憶,她努力将這些畫面刻印在心底,然後緩緩地關上了那扇鐵門。
那一刻,她與銀笙所有的回憶與過往都終止在這扇鐵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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