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黑暗曠野上,卻聞激烈交兵聲,兩把劍,兩道人影在夜色下碰撞交輝,帶出點點耀眼火星,火星照出二人相貌,一者眉峰冷峻,盛氣淩人,正是淩霄劍宗得意弟子,最受期待的天才任九霄,一者面色沉穩,姿态昂揚,卻是名不經傳的外門弟子應飛揚。
應飛揚身若靈鶴,矯捷迅疾,任九霄劍若遊龍,變化無窮,二人棋逢對手,難分上下,轉眼已向都千餘回合。
交擊之聲越來越密,迸射出的火星也越來越耀眼,忽而又是一聲劍擊聲,随着劍刃交并,黑夜中一團刺眼白芒從交擊處擴散開來,照得曠野亮如白晝。
不是亮如白晝,是真得已經日上三竿了,應飛揚驚呼一聲從夢中醒轉過來,起床之後打了盆冷水,敷了因難得安眠而留下的黑眼圈。
自他輕易應允了用清苦的法子練劍以來,便終日與劍經為伍,每日精研劍理,卻不能将所學劍理親身演練出來,對一個愛劍癡劍之人來說,這滋味便如手持萬金卻找不到地方花銷而被活活餓死一般,怎能不令人憤懑郁卒。
白天心心念念的想要用劍卻不可能,而一到入睡時,這各種招數便紛繁入夢,夢中的他不再受任何拘束,仗一柄長劍,演萬千變化,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笑着,讓截然不同的劍招在他手上出現。
他曾用破風斬雲間将天上的形态各異的雲朵切成整齊劃一的方塊,也曾回身太古時期,以射日劍法擊殺當時正在肆虐的十隻金烏,還曾在花間舞動幻羽夢蝶劍,舞着舞者便變成了一隻靜觀他自己舞劍的蝴蝶。千奇百怪的夢,卻又皆切合劍意,卻每每在用劍用到最酣暢淋漓時醒來,劍招夢幻泡影轉瞬消失,隻留下從雲端墜落般的失落和未能安眠帶來的疲憊。
整理好行裝,應飛揚再度踏上淩霄劍宗大門,許是因困倦而心神不屬,他不知不覺已到了殿前演劍台。
今日的教長非是年邁老頭,而是一個高挑秀麗的年輕女子,女子身着束腰武裝,精氣幹練,分外顯眼。應飛揚也不僅被她吸引。
女子此時所施是靈蛇逸鶴劍,據傳是淩霄劍宗七代掌門松濤真人,觀蛇鶴相鬥得悟的劍招,劍招時而如蛇遊,時而如鶴飛,靈逸變換,曲直莫測。
但見女子身形遊轉,長劍翻飛,直若鶴鑿,曲若蛇遊,人魚劍相得益彰,襯得人更美,劍更奇,顯然盡得劍法精髓。
應飛揚心中贊歎之際,再看台下殿前弟子,不由搖頭,許是教授劍法的女子過于美貌,使衆弟子的心思全然不在劍法上,靈蛇逸鶴劍是靈動之劍,精要之處盡在步法與劍法的配合,步法分蛇行、鶴縱兩大法門,最是輕靈優雅,但台下弟子腳步皆是凝重,偶爾有幾個身形夠快的,也隻能算上迅疾快利,與“輕靈”二字看着雖近,卻是相差甚遠。
“都練差了。”應飛揚輕輕自語道,同時心中暗疑,夢裡方用這套劍法跟任九霄過招,今早就讓他撞見教授這套劍法,這不是誘惑他偷看麼。
台上女子似也惱恨弟子不成材,訓斥幾句,便讓他們先行解散。
應飛揚恍然發覺看得入神,耽擱了時辰,正要趕路,忽然兩名殿外弟子攔住了去路,一高碩者面帶狠戾道:“那小子,方才你說都練差了,是什麼意思。”
應飛揚自知失言,抱拳道:“沒什麼,信口胡言而已,師兄勿怪。”
旁邊一個三角眼的弟子卻怪笑道:“嘿,哪個是你師兄了,看你裝扮,不過是個外門弟子,也配和我們稱兄道弟,說吧,你是怎麼混上山的?”這弟子叫嚷着,其他弟子也紛紛圍上湊熱鬧。
應飛揚看出二人有心尋釁,掏出商影所贈令牌道:“在下是獲商影真人許可,可以自由出人門中,還請莫要擋路。”
那兩弟子卻不依不饒,道:“商師姑準你出入門派,但準你偷學了麼?不過一個外門弟子,竟敢偷看殿前弟子演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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