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姣自己打車去了醫院。她沒有去秦青黛那邊,而是找了個附近的公立醫院。
不同于之前看病她隻需配合。公立醫院晚上也擠,冬日流感患者多。走廊裡時不時傳來小孩的哭聲,輸液室裡坐滿了打點滴的病人。
甯姣挂了個急診,也等了好一會兒才看上醫生。
聽她講了經過,醫生診斷,她的症狀應該是枇杷葉上的絨毛沒有清洗幹淨導緻的。胃痛灼燒則因為對枇杷葉過敏。
醫生又給她看了看喉嚨,皺了皺眉問:“是不是咳嗽更厲害了?”
“是,前幾天感冒本來已經快好了。”
“喉嚨水腫發炎,不要亂喝藥,也不是所有偏方都能用。”
醫生開好單子,譚映雪就過來了。她去繳了費,就陪甯姣在輸液室等着。
甯姣剛來醫院那會兒,很難受就給譚映雪發了條短信,她給她回電話的時候,已經在趕來醫院的車上了。
以前甯姣生病受傷總是她陪着,後來和裴烨在一起就不用她了。
她一點也不好奇,為什麼現在又找她。她比甯姣更清楚,男人指望不上。
直到護士給甯姣輸上液,她也沒多問一句,就這麼靜靜的陪着她。
要說這世上最痛苦的地方,一定是醫院。人們為了終結痛苦而選擇到醫院醫治。而緩解痛苦之前,一定是最難熬的。
就像此刻,藥物還沒發揮作用,甯姣咳得喘不上氣來,眼睛淚汪汪的布滿血絲。周圍的沒戴口罩的人,趕緊捂住了口鼻,生怕傳染給了自己。
在病痛面前,哪怕是個天仙,人人也會避支。隻有譚映雪一點也不介意,輕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又給她擦了擦嘴角,拿着她用過的紙扔到垃圾桶裡。
輸完液已經快十二點了,譚映雪問:“回家嗎?我送你。”
“我就在這兒睡到早上,明天直接去店裡。你回去吧!”
“你這是在懲罰自己嗎?”
“我要是懲罰自己就不會來醫院了。”
譚映雪看了看周圍,全是重感冒的,交叉傳染更嚴重。
“你是在等裴總來接你?”
甯姣笑了,“我需要他來接,就不會麻煩你跑一趟了。”
“那為什麼?”
“憶苦思甜。”
去年她被接回了甯家。知道在甯家的日子不會好過,但沒想到那麼難過。整個别墅就她的房間沒有暖氣和空調,蘇晴柔假惺惺說擔心她冷,把窗戶也封了。
屋裡門一關,大白天也是漆黑一片。偏屋裡還沒有大燈,一到甯家還要被收手機,甯姣晚上照明,就隻能把門打開,借點外面的燈光。
這還不是最難熬的。寒冬臘月,床上還是夏天用的薄被和涼席。蘇晴柔不給她拿被子,也不讓她去和姚淑華睡。
整個冬天,甯姣就把僅有的幾件衣服堆在床上,卷縮成一團。實在冷的睡不着了,就在屋裡跳一會兒。
蘇晴柔說人是凍不出病的,尤其是賤骨頭。隻有一冷一熱才會感冒,所以要保持房間一貫的溫度。
但甯姣還是病了,甯家一直沒管她,姚淑華跪着求了很久,蘇晴柔才同意讓她出去看病。看病的錢還是姚淑華給她的。
也是譚映雪陪她來的醫院,那時候甯姣覺得醫院比甯家好多了。又溫暖又明亮,還有熱心人給她點水果。後面幾天針藥,她都讓醫生安排她晚上輸。就是為了在醫院睡個好覺。
譚映雪最清楚她的處境,她鋪子的閣樓雖然逼仄,但有厚厚的棉被蓋,和曉雅兩個人擠在一起是也暖和的。
每每想起,都會為甯姣難過。
“你在這兒睡,我就在這兒陪你。”
甯姣閃着淚光卻笑着說:“生病的時候有人陪着,其實感覺挺好的。”
隻是過了半年好日子,再次靠在醫院的椅子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根本睡不着,坐久了腰還痛。
她有些想念家裡那張純手工進口床墊,還有又輕又柔的蠶絲被,甚至摟着她的溫暖懷抱。
甯姣閉着眼,過往的事情一一浮現,美好的事物都是過往雲煙,隻有痛苦才是紮根深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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