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神殿裡,門被推開,青年的身影被拉得很長,銀色的盔甲在夜色中閃過寒光。
騎士長一步一步行至神像前,他在地闆上跪下,狀似虔誠地壓低了身體,他頭一次摘下了頭盔,額頭接觸到冰冷的地面,發出咚咚的響聲。
直到額間的皮膚開始發紅,布蘭文終于停了下來。
他跪在地上,如前一天一般開始訴說起自己的不堪和罪孽。
“我不該動那樣的念頭嗎……不,怎麼會,您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為什麼不能那樣做,全知全能的神,您一定知道解決辦法的對不對?”
布蘭文神色狂熱,喋喋不休地念叨着那幾句話。
神像後的陰影中,少年将自己縮成一團,他捂住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希望布蘭文能盡快離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的呢喃少年根本聽不清。
布蘭文身上的氣息太過古怪,少年下意識地想要遠離他。
危險,很危險,他的感知給了他這樣的反饋。
來不及逃走,夜間的布蘭文身上的那種違和感似乎比白天更重,所以少年最後還是隻能選擇了躲避。
可是他忘記了,用于遮蔽氣息的道具已經不在他手中。
普通人或許發現不了他,但如果來者并非普通人類……
深夜的神殿很冷,少年蜷縮着身體,整個人都要被凍僵。
身體上的不适麻痹了他的神經,以至于他甚至沒有發現外面的說話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快點離開,快點走!
少年的心裡隻有這麼一個念頭,他将臉埋入膝蓋,期待着這位不速之客的離去。
隻可惜,他今夜怕是不能如願了。
當他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晚了,少年慌亂地擡起頭,恰好與那個人視線相接。
來者身形修長,昏暗的光線裡,他那雙冷棕色的眼睛落在了少年的臉上,仿佛在看什麼可憐又可愛的小動物一樣慢慢勾起了唇,“神子大人,您在等我?”
少年面容蒼白,如同枝頭搖搖欲墜的花苞,他倉惶地想要避開他那過分灼熱的視線,也顧不上布蘭文的奇怪,少年轉身就想跑。
可是甚至還不等他站起身,腳踝處蓦地一疼,少年就這樣又被拖了回去。
“别急着走啊,您聽了那麼久,不打算給我一點建議嗎?”
騎士的聲音與魔鬼無異,少年抖着肩膀,眼裡藏着恐懼。
他咬着唇,臉上沒有半分血色,“布蘭文,我該回去了!”
寒意順着脊背一點一點往上爬,腳踝被人狠狠桎梏住,可他越是掙紮,那個人就抓得越緊,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碎開。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布蘭文盔甲下的真容,青年眉目英挺,輪廓線條利落分明,冷棕色的眼睛幽深如寒潭。
他勾着唇,不顧少年因為疼痛皺起的眉,握着他的腳踝将他又拖了回來。
“神子大人,您該先回答我的問題才對啊。”
姜栩伏在地面上,雪白的紗衣散開,樣子狼狽又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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