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孫良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到夫人去問,第二天上午,羅撇子便帶着他的兒子羅廣才來了。
“孫郎中,我今天來也沒别的,就是希望你能收下我這孩子為徒。如果要收學徒費你就說,要多少,我會想辦法給你,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行,隻希望他有一技之長,日後好有個糊口的技能。”
一走進來,羅撇子就對正在櫃子裡對賬目的孫良開門見山地說,語氣堅決、自卑又誠懇。看得出他望子成龍心切。
孫良愣了一下,擡起頭望了他們父子一眼,心想羅撇子你這是強行要讓我做你兒子的幹爹,我有這個義務嗎?你還會不會說話?一點禮貌沒有。
雖然心裡感到有些不快,但他也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作為備受當地人贊譽的名醫,他要維護自己的形象,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容易将情緒在臉上表露出來。
再說他又何必跟一個窮苦的左撇子一般見識呢,顯然他的情商堪憂啊,不懂求人要先會做人,不會說别人愛聽的話。
如果自己因為生氣,給他臉色難看,傳出去那隻會改變别人對自己的看法。
俗話說:想别人誇你很難,想别人罵你很容易。良好的聲譽不是一蹴而就的,是要長期慢慢積累的。要想同時得到很多人認可,那就要好好注意的自己言行,才能維護好自己的形象。
于是,他又裝着不解問對羅撇子:“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事呢?你以為學這行很容易嗎?我告訴你,如果沒有天賦,又怕吃苦,怕是一輩子也學不會。”
聽了孫良的話,羅撇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兒子一眼,說:“羅叔的話你聽見了吧,我怎麼看你也不是這塊料,還是跟我回家學篾匠手藝,做些鬥笠、簸箕什麼的,多多少少也有些收入,不至窮到連飯也吃不上,是餓不到的。”
誰知,聽了他的話,羅廣才忙搖搖頭說:“爹,别人不相信我,難道你也不相信我?我可是你從小帶大的,是你的親生兒子。”
“唉,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這醫術不像做其它手藝,不是做什麼用的物件,是為人服務的。而人又容易生病,病又是藏在身體裡,既摸不到,也看不見,想治好有相當大的難度。”羅撇子歎了聲說。
“我知道學醫很難,但是别人能學出來,我也能,你要相信我。”羅廣才的話讓羅撇子語塞了,他隻好又對孫良說:“孫郎中,這孩子是我從小養大的,我對他很了解,他是一個很善于思考的孩子,也是一根筋拐不過彎的孩子,隻要認準了的事,不管結果如何,都要試一試!——怎麼說呢,算是好壞各半吧。總之。比村裡同齡孩子要聰明些,也從不亂來。那天他回家後,我問他那一兩銀子花完沒有,他說沒花,給别人了。當時氣得我想給他一個嘴巴。但後來他把這事跟我說了,又說要跟你學醫,以後可以幫助更多的病人,我想了想,覺得他這想法也不錯,但又怕你不肯收他,在他再三央求下,隻好帶他來找你。”
聽了羅撇子的話,孫良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問羅廣才:“想跟我學醫也可以,但是你要是做得不合格的話,我依然會将你趕走,哪怕你跟了我幾年,也不得以我為師的名義私自行醫,你是否願意?”
“我願意,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哪怕跟了你學了半天,我也會銘記終生,絕不會給你的名譽造成半點不良影響。”羅廣才趕緊說。
“嗯,”孫良點點頭,又對羅撇子說:“你是知道的,依祖訓,我是不會傳給兒子以外的人,不管是他多麼優秀孩子。”
一聽這話,羅撇子便想起那天,當他擔心孫良不願意收羅廣才為徒時,羅廣才便告訴他,也許隻有給他當幹兒子,孫良才願意收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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