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上一個租客離開之後應該經過了清掃,所以看起來非常幹淨。而且應該時常通風,聞起來沒有特别重的黴味。房子裡面配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卧室裡有一張床、一個大櫃,一個梳妝台。小廳裡面則有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另臉盆架之類的東西。連翹看着倒是親切,讓她想起上輩子見過的單身公寓。而春兒就不行了,她早就想過出門在外不可能像家裡一般舒服,卻沒有想到條件能‘艱苦’到這個地步。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卻不能讓連翹住這樣的屋子。低聲對連翹道:“小姐,這兒太小了一些,恐怕不合适!”連翹雖然覺得這裡很親切,卻也同樣覺得不合适。倒不是她覺得這裡不能住人,要知道她大學宿舍條件比較艱苦,沒有分到四人宿舍,而是去了八人老宿舍。這樣的宿舍都住過了,自然不會覺得一室一廳的小居室有什麼不好。隻不過出于現實的考量,這裡确實不合适。一方面她不習慣和春兒住一個房間,而讓春兒在客廳裡打地鋪什麼的也不可能,所以她租住的房子至少要兩室一廳。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三室一廳,這樣可以單獨僻處一間房作為書房,當工作間用。如果沒有的話,就要卧室足夠大,能讓她至少放個書案和大書櫃進去。“我知道了。”連翹低聲應道,然後問秦大姐:“我記得當初我是來信詢問過的,說是有三四間屋子一套房的那種,咱們看那種吧!”秦大姐早先看連翹穿的雖不甚華貴,卻也帶着一個丫頭,就知道這是一個家底殷實的女孩子。隻不過沒想到她開口就要住那樣的房子那樣的屋子可不好租出去。想想就知道了,真正有錢人家的姑娘根本不會出來做事,而等而次之的呢,她們樂意去租獨門獨戶的小院子。來租女子公寓的,大多都是經濟條件還可以,卻又不那麼好的。為了經濟一點,都不會租那種特别大的,往往隻要滿足基本需求就行。本來連翹要租那樣的房子是好事,租金高,她的提成也多。但是事情實在是不巧,她隻得讪讪地解釋:“這個恐怕不成了,那樣的房子原也有幾處,隻不過不巧最近都租出去了——這裡還有幾處房子可看,都是不錯的,小姐可以多看看再選嘛!”既然是這樣,也就不用浪費時間了。于是連翹果斷拒絕了繼續看房,打聽了另一家‘太湖牙行’開在哪裡,給了秦大姐十文錢,這就和春兒一道走了。按照規矩,買賣不成也是要給經紀一些辛苦費的,不然人家白白陪着一回麼?連翹要去的蘇州這邊流行的女子公寓一般都是一室一廳的格局,别的戶型非常少。而在明月坊這邊,非常好運,正好空出了一間三室一廳的。同樣有一個帶着看房子的經紀,謝大姐,她一看連翹的神情就知道今日這個生意穩妥了。于是趕緊道:“小姐您要是看得好,最好快些定下來。這樣的大房子少,要是給别人租出去了,再想找一樣的就難了。”這話就是危言聳聽了,這樣的戶型之所以少,就是因為租的人也少,平常流通的是很慢的。連翹對這個有底,也懶得戳穿。便示意春兒去說,春兒将這個經紀拉到一邊:“這房子算多少錢一個月?”經紀謝大姐搓了搓手,臉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這個小姐要是真想租,六錢銀子一個月如何?”“怎麼這麼貴!”春兒皺了皺眉頭。在嘉定,這個價錢足夠租一個獨門獨戶的兩進小院子了。而且算一算很清楚,蘇州就算薪酬和消費水平總體比嘉定高一些,但是高的也有限啊。這可不是後世那個能把收入一半拿去交房租的時代,這個時代是物資較現代而言十分貧瘠的古代。以食物為代表的消耗品才是普通小老百姓家庭開支的大頭,要是租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就要六錢銀子一個月,好多家庭恐怕就要過不下去了。謝大姐怕到手的鴨子飛了,趕緊道:“不貴的不貴的,姑娘去打聽一番就知道了。阊門這一帶的房租是個什麼價兒!一點不比内城差。再者說了,這房子大啊!若是那等小的,四錢銀子就能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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