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甯阿漓跑去了房間,他想把他珍藏的柿子拿去給叔叔,讓他帶去給爸爸嘗嘗,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王守财見了小鬼這樣子,心裡就發酸,被大人蒙在鼓裡,還惦記着他爹,人都不在了。
李淑蘭讓翠英歇會,她去廚房洗碗筷就成,王守正也跟着入了廚房,他可沒什麼男人入不得廚房的思想包袱。
從六歲開始他就幫着娘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廚房裡的事多有涉獵,烹煎蒸煮等菜品樣樣都不在話下,做的菜好吃到能傳家。
“媳婦兒,咱公平分配,你洗筷,我洗碗。”
王守正把筷子遞給了李淑蘭,就開始麻利的洗起了碗,認真又細心,抓一把草木灰撒在碗上,搓一搓,再拿水一沖,就幹幹淨淨了。
李淑蘭靠在一邊的櫥櫃上,和丈夫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軍營裡的事。
王守正就想起了自己的戰友甯明,刷碗的動作都放緩了下來,垂眸沉聲道:“我和甯明約定過,哪一方出事了,就把另一方的孩子當成親生的對待,現在甯明出事了,他的兒子,就是我們親生的孩子。”
“守正,阿漓那孩子聰明,比同齡人心智要成熟,早晚會知道他的父親出事了,我們得找個合适的時機告訴他。”李淑蘭一邊用手搓着筷子,一邊說道。
“等大一些再說吧!我怕孩子小,心裡受不了。”王守正把洗好的碗碼好,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和傷感。
看到丈夫陷入感傷的樣子,李淑蘭也不再言語了,隻是在心裡嘀咕:是親,還不是一般的親,戰友兒子未來指不定會變成兒媳。
她也看淡了,老公要跟她兒子急眼,她就跟他急。
他們誰也沒有留意到門口手裡捏着柿子,表情從欣喜變的沉默面無表情,最後難掩哀傷的甯阿漓。
眼眶紅了一圈,閃爍着淚光,淚砸落在地面上像水晶一樣破裂開來,連帶着密密麻麻的心痛,甯阿漓一聲不吭的呆望着手裡被捏得起了裂紋的柿子。
〔柿子壞了,不能給爹爹吃了。〕
甯阿漓默默的轉身離開,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他也從來沒有在母親懷裡撒嬌的機會。
他甯阿漓就像顆野草,到那都能活,可到哪都無依無靠。
——
“小鬼,你怎麼了。”王守财望着懷裡從上床開始就抱着自己一聲不吭的甯阿漓。
驚恐的發現他讀不出小鬼的心了,要麼是小鬼現在什麼都沒想,隻是想抱着自己;要麼是小鬼藏的太深,有了防備。
甯阿漓淚落在枕頭上,纖長的睫毛沾染了水汽,雙眸濃黑泛着潋滟的水光,拿手指了指桌上被捏壞的柿子。
〔哥哥,阿漓給爹爹的柿子壞了,爹爹再也吃不到了。〕
“柿子壞了,來年柿子樹上還會結,守财哥給阿漓摘,摘更大的,枝頭上的,阿漓還有機會給爹爹吃。”
王守财說這話時心裡揪疼,拿手抹幹了甯阿漓臉上的淚痕。
〔不會了,吃不到的,永遠也吃不到了,阿漓沒有娘,也沒有爹了。〕
眼淚悶生生的流着,如同決堤,甯阿漓哭不出聲,隻發得出硬咽的微弱聲響,可越是安靜,就越讓人心疼。
王守财紅了眼眶,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滋味,一把将人抱住,悶聲說道:“都吃的到,哥哥說吃的到就吃的到,哥哥陪着你等。”
甯阿漓點了點頭,用手指點在王守财背上寫下“一直陪”,“不要忘”。
王守财輕嗯了一聲,摟抱的姿勢,使他成功的忽略了小阿漓眼中不甚明顯的占有欲。
直到未來,王守财誤以為弟弟的初吻被自己強取豪奪了,内疚;弟弟的女朋友因為自己吹了,内疚;意淫做了春夢,羞赧……
殊不知這一切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狩獵。
被一步一步套路淪陷的王守财永遠都不會知道甯阿漓那一副清冷的皮囊之下裝着一顆怎樣偏執的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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