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桑玉容那憔悴的面容,孫正軍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憐香惜玉之情。十年的時光匆匆而過,除了向小玉,他從未正眼看過其他女人。他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仿佛自己隻是一個行屍走肉。
孫正軍不敢回家,也不願回家。一想到媽媽那無休止的唠叨和爸爸那嚴厲的訓斥,他就感到心力交瘁。媽媽唠叨他快點找個女朋友結婚,誰家的孫子都幾歲了;爸爸訓斥他整天不知道在幹什麼,工作事業都不求上進,誰家兒子都當了處長,他工商局局長的兒子還是個唱歌的,沒一點長進。爸爸媽媽無疑是愛他的,可是這愛像給他套上沉重的枷鎖,讓他無法自由呼吸。家,對他來說,不再是溫暖的港灣,而是一個讓他想要逃離的地方。
他在外面漂泊,沒有目标的活着。除了偶爾聽到向小玉的事情,能引起他一點興趣,其他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他漸漸地失去了希望,迷失了自我。這幾天,他意識到,桑玉容的突然出現,就像黑暗中的一絲曙光,桑玉容對他愛的表白,像醍醐灌頂,讓他看到了生活的一絲溫暖與美好。然而,他對她說了什麼?我不喜歡你!多麼傷人的語言,他恨不得猛抽自己幾個耳光!他迷失得太久了,仿佛他與塵世已經隔絕很多年,是桑玉容把他又拉回來了。
自從桑玉容找過他,雖然他未加思索、一口回絕了她,但他的心裡有某種東西被喚醒了,那是什麼?
孫正軍的腦海裡開始不停地想起桑玉容,想起她溫柔的聲音和憂郁而多情的眼神,想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少有的幾次近距離接觸,他記起來了,每次桑玉容的目光都在躲閃,不敢正眼看他。那是少女懷春的樣子啊。他的眼裡,除了向小玉,容不下任何人,所以是他傻,不是嗎?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多值得他關注的東西,包括女人,比如桑玉容。他意識到,自己心中被喚醒的,是對生活的熱情和對愛情的渴望。
他心裡暗暗感謝桑玉容,感謝這個女孩勇敢地表白,感謝她挽救了他幾乎已經死去的靈魂。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他應該像楊炯說的那樣好好地享受生活。
然而,他現在去彌補還來得及嗎?桑玉容是不是已經把他恨死了?
就在孫正軍猶豫不決的時候,他想起楊炯,那天楊炯跟他說要追求向小玉,他心裡一陣酸楚,他苦笑:“随便,看你本事啦。”但是後來向小玉當衆拒絕他,着實不給他面子,從那以後,楊炯幾乎沒來排練了。楊炯曾說,向小玉不是他的菜,現在他知道向小玉也許從來就沒有看上過他,是他自作多情十多年。也許楊炯能給他出個主意?可是楊炯這小子幾天都沒來排練了,也許當領導的忙吧。
整體彩排的時候,孫正軍終于抓到了機會。他看到桑玉容一個人悶頭坐在禮堂舞台下燈影暗處,他知道桑玉容在回避他。他從側面走下舞台,悄悄坐在桑玉容身邊。
感覺到有人靠近,桑玉容擡頭看到孫正軍,她的心砰砰亂跳,他幹什麼?難道他是來羞辱自己的?不會吧?
孫正軍低聲說:“對不起。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嗎?”
桑玉容一臉茫然:“是我太莽撞了,不是你的錯。”
孫正軍又用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說:“你能再說一遍嗎?”
這次桑玉容沒有害羞,她直視着他,有點生氣地說:“說什麼?再讓你羞辱我一次嗎?”
孫正軍滿臉内疚,說:“我想試着去喜歡你,行嗎?”
桑玉容像聽到天方夜譚,這個人幾天前還那麼幹脆說“我不喜歡你”,今天又跑過來說“試着喜歡你”,你是開玩笑的嗎?她想直接拒絕,但是卻口不由心地說:“試着喜歡?如果不喜歡了呢,退貨嗎?”說完這句話,桑玉容好後悔,她真怕生性高傲的孫正軍起身就走,那自己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好在孫正軍沒有生氣,他笑着說:“我想,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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