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蘭梅要找保姆,陳芳枝嘟嘟囔囔地抱怨,上哪裡找保姆?哪那麼容易找個好保姆呢?隻能去市婦聯碰碰運氣,據說市婦聯有個部門,專門介紹農村來城市打工的小姑娘到市民家做保姆。
陳芳枝不情不願地去了市婦聯。她運氣不錯,正好有個小姑娘背着個書包,在找工作,市婦聯就把她介紹給陳芳枝。姑娘叫月玲,是附近農村的,剛十六歲,初中畢業,第一次出門打工。這條件很符合陳芳枝的要求,她不喜歡那些老保姆,她跟周處長說,你看院子裡那些保姆油子,老練地很,一天到晚聚集在一起,比較雇主的好壞,誰家有錢,誰家摳門,他們門清。這月玲第一次出門打工,很好,她可以随意調教。
陳芳枝把月玲領回家,周處長看着月玲的打扮,心裡一咯噔,這根本不像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啊?隻見她穿着白底小紅花的連衣裙,一雙時髦的白色高跟鞋,隻是随身背着的書包很不相襯。陳芳枝這是啥眼光嗎?能把這樣的女孩帶回家,她會安心做保姆?也肯定不是第一次出門打工啊,周處長很知道農村的女孩子多麼樸素腼腆,兒這個顧念一見他就叔叔長叔叔短地叫個不停。
唉,既然領回來了,就試試吧。
陳芳枝跟保姆交代了家裡應注意的事項,和她的職責範圍,然後說:“試用期三個月,工資o元,三個月後每月o元。”
月玲心裡不滿,還有試用期,要三個月!這老太婆太摳門了吧?但她啥也沒說,自己從家裡出來這麼久,餐館打工又髒又累,掙的幾個錢都買成衣服了,家裡還等着她掙錢給弟弟交學費呢,所以,忍忍吧。
月玲開始拿起抹布打掃衛生,這是在市婦聯,負責保姆培訓的阿姨說的,盡量不要讓主人看到你閑着沒事,要勤快。
陳芳枝則到哪兒房間找南側人的舊衣服,這個保姆就這麼背着一個書包,裡面裝着兩條内褲、兩個背心就來了,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她不想給她買新的,雖然保姆比周麗略微高一點,但兩人身量差不多,周麗的衣服她能穿。然後又給保姆兩塊錢,讓她下面的小賣部買支牙刷牙膏。接着在周麗的房間給保姆鋪了一張小床,臨時住下。
佟蘭梅足月生了一個六斤二兩的女兒,母女平安。周麗陪着媽媽陳芳枝守候在産房門口,聽到護士出來說是個女兒,陳芳枝滿心的期待又落空,心裡罵道:“果然這個騷貨生不出兒子來!”見媽媽不高興,周麗問:“媽媽想要個孫子嗎?”
陳芳枝也不掩飾:“當然了,要不周家的香火可不就斷了?”
周麗撇着嘴:“兒子有什麼好?我就喜歡女孩。有個小侄子哪有小侄女好玩。”
“那是好玩的事兒麼?”陳芳枝斜了一眼女兒,“你都多大了,成天光知道玩。”
周麗不以為然:“女兒咋啦?那也是你孫女啊。重男輕女,你自己也是女人。”
陳芳枝不再理會她。
佟蘭梅被推出來的時候,母女并沒有迎上去,而是看着護士跟着護士走,護士生氣了:“是不是你們家的人?你們不知道幫忙推到病房嗎?”
周麗這才不情願地推上手術床,把佟蘭梅推進病房。
佟蘭梅昏昏沉沉睡着了。一覺醒來,覺得肚子有點餓,可是床邊竟然沒有一個人。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保姆月玲:“喂,你找誰?”
佟蘭梅有氣無力地說:“月玲,讓阿姨幫我做個湯,我餓了。”
月玲說:“姐姐啊,我去給你做。家裡有挂面,下面條行嗎?”
“阿姨呢?不在家嗎?”佟蘭梅問。
月玲說:“阿姨不在,她不是去醫院了嗎,就沒回來啊。”
佟蘭梅雖然很傷心,卻盡量不讓自己難過,這不是意料之中嗎?如果生個兒子,可能他們還熱心些,如今生個女兒,還能指望他們對自己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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