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妝妥當,選了件淡青色飛鹭襦裙,便領着内侍過去了。
轉過一道幽蔭小徑,上雲蔚亭,楚璇便遠遠看見,書房前的遊廊上站着一個人。
天氣沁涼,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深青色襕衫,烏發玉冠,修身而立,有落盡了花的紫藤垂到肩上,便如一幅着墨飄逸的畫卷,說不出的清隽溫雅。
楚璇輕輕頓住步,正猶豫着,他正好轉身看見了她,稍一遲疑,便朝她躬身揖禮:“貴妃娘娘。”
這下躲也沒處躲了,楚璇隻得硬着頭皮走過去:“江侍郎。”
江淮輕挑了挑唇角:“娘娘不必這麼客氣,直呼其名便可。”
楚璇心道,是不用客氣,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她掃過那緊閉的書房門,随風飄來江淮身上那股淡郁醇正的檀香味,一時有些局促,低了頭輕聲道:“聽說甘南貧瘠寒冷,你這些年還好嗎?”
她其實知道,當年春風得意的探花郎,本已在京謀得了優缺,為什麼會突然被貶谪到了甘南那苦寒之地。
他們在準備定親之前見了兩面,對彼此其實都是滿意的。可後來外公要把楚璇送進宮,便知會父親将這事作罷。她聽說當時江淮氣不過,曾經來梁王府讨過說法,但被護衛攆了出去……
能有什麼說法呢。他們甚至連庚帖都沒換過,不過是有意,還沒有來得及在明面兒上過禮。
在她進了宮很長一段時間才聽說,外公怕他礙事,随便指了一處遠離京城的地方,由吏部出面催着他匆匆去赴任了。
說到底,是她害了他。
大約是在甘南經了三年的寒風磨砺,江淮看上去沉穩内斂了許多,聞言隻淡淡道:“其實還好,雖然那裡不如京城富庶,可民風淳樸,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過得是苦了點,但心不累。”
楚璇低頭默了默,道:“對不起。”
江淮反而好像已釋懷,平風靜雨般的一笑:“我知道這也怪不着你……”他視線微微放空,似是回憶起了那段渺遠的辰光,語調輕緩道:“其實我曾經是有些不甘心的,昨天本想去找你問清楚的,可在西跨院見着了雲麾……見着了蕭鸢。”
提起蕭鸢,他亦有幾分厭惡不屑,但更多的是醍醐灌頂般的清明透徹:“你當年也沒多喜歡我,之所以對婚事答應得那麼爽快,其實就是想要盡快嫁出梁王府,擺脫那無恥之徒,對不對?”
楚璇縮在袖子裡的手顫了顫,有一種被舊日噩夢卷席而來的悶滞,像是四周築起了鐵籠,擠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長久的無言,最終還是隻有一句:“對不起。”
江淮沉默着看她了一會兒,搖搖頭:“我說了,這些都怪不着你。像你這樣自幼長在王府裡的貴女,哪能自己去選喜歡的來嫁,能見兩面看個順眼就已經很好了。說這些我也沒有旁的意思,就是這些事我總放不下,想問個清楚,弄個明白。這樣……也好讓它都過去。”
楚璇聽他這樣說,心裡反倒覺得輕松了許多。父親當年其實沒有看錯,江淮是一個寬厚豁達的人,什麼事情他都會擺在明面兒上來說,丁是丁卯是卯,該理論理論,不會藏着掖着背地裡記恨人。
正好這時書房門被從裡面打開了,侍女請他們兩個進去。
蕭鸢、蕭騰和父親都在,楚璇走在前面,甫一進門便聽蕭鸢義憤填膺道:“不過一個上宛倉,就算皇帝派心腹過去,照樣能除,南邊災民多,當年的禁軍統領徐慕不就……”他一擡頭,看見楚璇進來,話音戛然而止,神情倏然變得微妙起來。
楚璇心中生疑,下意識看向身後,江淮在門口卸下了佩劍,才姗姗拂帳而入,一臉平靜,應當是沒聽見剛才的話。
徐慕……那是蕭逸的義兄啊,蕭鸢說關于他的話為什麼要背着她?
在場的人交換了下眼色,隻當沒有過這個話題,寒暄了幾句,梁王問楚璇:“皇帝尋了個名目撤掉原先的宛州郡尉,我估摸着他想派自己的心腹去,可探聽了一圈愣是探聽不出他要派誰去,想來幹系重大,他藏得嚴實,璇兒,你可知道嗎?”
楚璇想起自己剛從病榻醒來時無意間聽到的——常權,若是沒記錯,那是常景的長子。
她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這些日子凡是我侍立君側,那侯恒苑就不說話,陛下就會讓我出去,我聽不着什麼有用的。”她話音一頓,仿佛想起什麼,道:“我前幾天借口進去換茶,聽見他們說大理寺……”
梁王坐正了身子,問:“什麼?”
楚璇一邊回想着臨出宮時蕭逸教她的話,一邊道:“自父親被罷官,大理寺卿出缺,陛下想召回在淮西丁憂的光祿大夫吳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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