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老丈非富即貴,家中規矩嚴,婢子們都屏聲靜氣、小心謹慎,沒見過阿圓這樣的……沈韶光護短,覺得阿圓動作雖大了些,但算不得粗魯,最多算是——率真可愛,看來旁人并不這麼想。唉,服務業啊……沈韶光又疑惑,這老丈非富即貴的身份,怎麼身邊沒帶個随從奴仆,就自己個兒跑到外面吃酒來了正琢磨着,老丈的仆從來了,還帶來一個熟人——林少尹。“安然,來!”老者笑着招呼林少尹。以字相稱,見到林少尹依然安坐,恐怕不隻年齡高,身份也高,沈韶光猜,這位想必是朝中大員,三品及以上的。果然,林少尹上前行禮,稱“李相公”。嚯!當朝宰輔。兩位高官寒暄,那位宰輔的仆從過來要求包場。沈韶光笑着答應了,包場這種事,最喜歡了,幹活少,又有錢拿。當下利利索索地在紙上寫了“貴客包場,敬請見諒”,親自貼在往常當成菜品廣告牌的木闆架子上,拿到門口支開。小風鑽進綿袍領子,沈韶光攏一攏領口袖子,看看天色,有點陰,保不齊明天就會下雪。進了屋,随手關好門,落下毛氈門簾子,又進廚房囑咐于三和阿圓兩句,就盼着客人吃得好,于包場費外再多給些小費——有錢人大多手松。回到櫃台後發現忘了給林少尹端紅棗枸杞飲子了,但看他們已經吃起酒來,也便作罷,隻在櫃台裡貓着。阿圓拿托盤端了醋魚上去,這回動作就輕柔多了,沈韶光暗歎孺子可教。李悅嘗一筷子醋魚,“清爽淡薄,有江南煙雨的味道!”林晏微笑,也夾了一箸,确實,清淡新鮮,迥異京裡蒸魚的厚重,倒更似魚脍。林晏用眼睛的餘光看一眼那邊高大櫃台後的店主人,祖母的舌頭果然靈,沈記确實換了庖廚。“彼時閑暇,嘗泛舟湖上,便是有些微風雨也不回去。披蓑戴笠熬上半天,總能釣上幾條魚來,以鯉鲫居多,間或也有鳜魚,有一回還釣上了一條四腮鲈魚來——隻可惜沒有嘉賓分享。”李悅的笑漸漸淡下來。停頓了一下,李悅複又笑了,“在江南時,時常惦記京裡的濃油赤醬,惦記晨間的胡餅芝麻香味,還有西市胡人酒肆的把子羊肉,如今回了京,又惦記起吳中的莼菜羹、鲈魚脍來。人哪,還真是奇怪。”林晏平靜的聲音:“江南濕潤溫暖,京裡四季鮮明,各地飲食與其氣候、物産相關聯……”沈韶光一邊算賬,一邊支棱着耳朵聽人聊天。嘿!這位宰相有多文藝,這位少尹就有多麼地不解風情!老相公聊的是江南煙雨、莼鲈之思,林少尹說因地制宜、地移食易,就仿佛詩歌對上自然課……林少尹真是白瞎了他那張如詩如畫的臉啊。沈韶光偷眼看看那位宰相的側顔,真是個帥老頭兒,眉眼溫潤,又帶着點曠達,三十年前估計也是女郎殺手。跟這位經年的真金華火腿比,林少尹隻能算半熟的頭年貨,“文藝少女”沈韶光馬上對這位少尹嫌棄起來。李悅卻不嫌棄,頗慨歎地點點頭,“你說得很是!想多了,平添多少遺恨。”林晏冷清的眉眼終于控制不住閃過一絲憾然,很快又歸于了平靜。不知是天陰還是天黑得越發早了,屋裡漸漸暗下來,沈韶光端了大燭台過去,放在兩位客人不遠處,把壁上的燈也點着了,又重新給兩人燙了酒。看酒肆小娘子輕柔舒緩的動作,雅緻娴靜的面龐,李悅突然想起她叫的“老丈”來,笑道:“也不怪我總是懷想過去!适才進來,小娘子叫我‘老丈’,我還愣怔了一下,原來雖不曾‘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也已‘老之将至’。”李悅晚婚,前面幾個兒女又沒立住,現在還沒有子。阿圓又端了炸子雞上來,沈韶光幫忙擺在案上,笑道:“這道菜,是用三個月以内的嫩雞,先煮、再隔水炖、再炸制出來的,外脆而裡嫩,需趁熱吃,兩位郎君請用。”說完微微一福,隐回了櫃台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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