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打響後,方明治和紀晨曦先後踩着鈴聲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後的兩個人皆趴在自己的課桌上一陣氣喘籲籲。當聽見高跟鞋砸地的聲音後,方明治擡起頭一邊盯着正走向講台的英語老師,一邊緩緩将手裡還抱着的籃球放在了桌子正下方的地面上,同時用兩隻腳夾住籃球兩側固定住它,最後他還不忘快速回頭沖紀晨曦得意地勾唇一笑。
這場比賽紀晨曦輸的心不服口不服,他伸出腳在方明治所坐的椅子下面用力踢了一下以示心中的不服氣,方明治被他這一腳踢的直感覺屁股發麻,不由得晃動着上身扭了扭自己的屁股。這時,英語老師犀利的目光也射了過來,兩個人立馬都老老實實地低下頭翻開了英語課本。過了一會兒,紀晨曦看見方明治從背後遞了一個紙條過來,他捏到手裡後看到上面寥寥草草地寫着:“你把老子的蛋蛋都快震碎了!”,紀晨曦提起唇角在那句話下面寫了句:“中午給你叫兩個鹵蛋補補行了吧?”寫完這句話後,紀晨曦把紙條揉成團,在确認英語老師的目光不在他們這一片後,将紙條精準地投到了方明治的課桌上。
扔完紙條後的紀晨曦突然想起了林沐陽這個人,于是他便擡起頭開始在教室裡掃視起來。高二(3)班現在有56名學生,其中将近20位同學都是紀晨曦高一時的同班同學,所以這些人對他來說都是熟面孔,但他現在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隻能看見一個個大同小異的後腦勺,根本無法确認他想找的那個人坐在哪裡。
就在紀晨曦準備放棄用視線搜尋時,他将腦袋抵在課桌上往自己左邊的方向無意瞟了一眼,便看到了那個連側臉輪廓線條都十分優美的人,原來那個人就坐在教室最裡面的那個角落裡,也就是與自己相對的教室最右一列的最後一個位置。
似乎是發覺有人在看自己,林沐陽忽然向右邊轉過頭去,于是一瞬間,他的目光便和紀晨曦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旋即,紀晨曦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慌亂,心裡莫名其妙地微微一顫,連忙錯開了自己的目光,然後佯裝若無其事地看向别處,仿佛剛才兩人的對視隻是自己的目光不經意地路過而已。
上午第四節課上到一半,紀晨曦的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起來,中午下課鈴打響後他揪了揪方明治的後衣領子便說道:“走,出去吃飯去”。風城七中有自己的學生教職工食堂,主要就是為争分奪秒備考的高三年級學生和老師們提供就餐的,而高一和高二年級部分中午不回家吃飯的學生往往也隻會選擇在校外小飯館就餐,因為想在學校食堂就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個打飯窗口排起來的長長隊伍和隊伍裡傳出來的嘈雜背書聲就直接讓高一高二的學生們望而卻步、敬而遠之了。
紀晨曦和方明治的父母都屬于工作繁忙一類的,午飯基本都是在單位解決的,所以更沒時間回家給他們這些學生做飯。于是,紀晨曦和方明治兩個人從高一開始就習慣跑到學校外面不遠處的小吃街吃飯。在校外的小吃街上,兩個人經常去吃街上的一家蘭州拉面,他們最愛吃的也是久吃不膩的就是他們家的肉夾馍,肉質軟糯肥而不膩,配上白吉馍,簡直回味無窮。
方明治此時一邊啃着肉夾馍,一邊對正坐在對面吃拉面的紀晨曦說道:“你怎麼每次來吃都是點肉夾馍配牛肉拉面啊,就不能換個嘗嘗啊?”
紀晨曦端起面前的大碗喝了一口湯,然後回答道:“你懂什麼,我這叫專一!”方明治猝不及防地被紀晨曦這句話給噎了個半死,一邊用拳頭使勁捶着胸口,一邊拿起旁邊的易拉罐裝可樂往嘴裡倒。
這時,服務員端着一碗盛有兩顆大鹵蛋的拉面放在了方明治面前的餐桌上,同時說道:“請慢用”
方明治還在往嘴裡灌着可樂,紀晨曦便沖服務員彎起眼睛說道:“謝謝美女”,服務員看了一眼紀晨曦,笑吟吟地說了句“不客氣”便離開了。
方明治将堵在嗓子眼的肉夾馍用可樂沖下去後,賤兮兮地學着紀晨曦剛才的表情和語氣說道着“咦~謝謝美女~”接着又罵道:“臭不要臉,剛還說自己專一,然後看見漂亮姑娘就開始調戲”
“靠!你注意措辭啊!我哪裡調戲了?是你自己噎的說不了話,我隻是替你禮貌地回應一下人家”紀晨曦拿起一旁吃了一半的肉夾馍解釋道。
方明治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呸!那你直接說謝謝不就得了,幹嘛加美女倆兒字,還笑眯眯的”
紀晨曦撇了撇嘴說道:“現在不都喊美女嗎,再說了,我笑起來眼睛就是眯眯的樣子,這能怪我嗎?”
方明治聞言頓時想起了紀晨曦以前的某件事情,然後别有深意地沖他挑了挑眉,便自顧自地哈哈笑了起來。
兩人正說着,方明治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後,用一隻筷子紮起來一顆鹵蛋放在嘴邊一邊輕輕吹着一邊問紀晨曦道:“今天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要按入班成績調座位,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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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晨曦邊吃着肉夾馍邊說道:“廢話,我當然知道啊,怎麼?成績公布了?”方明治點了點頭讪讪笑道:“嘿嘿,沒,成績單在馮老頭兒辦公桌上放着,我托李雪幫咱倆看了”于是,紀晨曦問道:“那我考倒數第幾啊?”
方明治先是稱贊道:“啧,你這猜排名的能力真是一絕”紀晨曦着實從方明治這句話裡聽不到半點誇獎的意思,于是白了他一眼說道:“别廢話了,直接說,到底倒數第幾啊?”
方明治舉起手機湊到紀晨曦眼前同時誇道:“看!你這回進步了,倒數第六!”
紀晨曦一把推開眼前晃動的手機屏幕揶揄道:“我看你托李雪看成績是假,想跟她說話才是真,喜歡人家大半年了都不敢告訴她,平時嘴皮子那麼厲害,關鍵時刻你是真慫!”
方明治聞言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為自己辯解道:“唉,你這種還沒開竅的不懂,火候沒到,到了我自然會跟她表白,不然把她吓的再也不理我了怎麼辦?”紀晨曦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然後埋頭吃起了面。
在紀晨曦看來喜歡一個人就該直接去表達,就算對方不接受,也好過自己一直偷偷摸摸地喜歡強,萬一哪天喜歡的人跟别人跑了,那自己豈不是要追悔莫及。在這方面,紀晨曦還是有點經驗的,他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卻跟人表白過,那是他還在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他不知道怎麼的自己腦子突然一抽對同桌女生說道:“我喜歡你”然而那個女生卻直接回答道:“可是我不喜歡你”
紀晨曦的“童心”立即碎了一地,他當時傷心地問道:“為什麼啊?我們不是同桌嗎?”那個女生解釋道:“因為你的臉太白了,我爸爸說了小白臉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我感覺你還挺好的,但我還是相信我爸爸,所以你喜歡我就喜歡吧,反正我不能喜歡你”
天生膚色偏白的紀晨曦當時就覺得又氣又委屈,放學回家後他就嚷嚷着自己不要當小白臉,讓母親沈玲幫他把自己的臉變成和電視劇中那個叫包拯的一樣黑,後來問清楚事情真相的沈玲忍不住笑了半天。
那是紀晨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動表白,雖然當時理解的喜歡和現在的不一樣,但紀晨曦始終認為喜歡就該像他那樣去直接告白。這段年少無知的陳年往事紀晨曦從來沒有告訴過方明治,因為他用腳指頭都能想象得到,方明治知道後會怎樣樂此不疲地借此來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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