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阮紅梅手機上收到了一串齊盛發來的數字,随後她走向卧室,在卧室的衣櫃裡拿出了一個鞋盒。阮紅梅勾着嘴角打開鞋盒的蓋子,一雙漂亮嶄新的球鞋便露了出來,接着她從左邊單隻鞋子裡掏出了一張銀行卡,這張銀行卡的背面貼着一張字條,上面黑色的筆迹寫着:陽陽,對不起,爸爸愛你!
阮紅梅嘴角漸漸露出了嘲諷的弧度,接着她冷笑一聲将字條從銀行卡上撕掉,然後用右手的中指和大拇指捏着那張銀行卡在空氣中來回呼扇了兩下,并自言自語道:“姐可是給過你機會喽......要是那天你同意跟我回家這不就是你的了,可惜是你自己不會選擇,可不要怪我哦......也不知道你那死鬼老爸到底給你留了多少......如果密碼真的是你的生日......哈哈哈......浩哥啊浩哥,你比我可憐多了......”
九月,紀晨曦他們迎來了開學,正式升級成為了高三學生。風城七中的高三年級需要上早晚自習,而且每周隻剩下周日這一天的時間可以休息。早自習還好,隻是比之前上學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作為早讀時間,而晚自習則要上到晚上八點五十才能放學。學校領導之所以在暑假安排紀晨曦他們這批準高三學生提前進行了半個月的軍事訓練,就是為了讓他們練出吃苦耐勞、堅持不懈的精神來應對高三緊張的學習氛圍和學習時間的調整。
校領導同時也考慮到個别家庭住址離學校比較遠的學生,所以特地讓班主任老師通知這些學生及其家長可以向學校提出申請不上早晚自習,但事實上基本沒有學生家長會同意并幫助自己的孩子提出這樣的申請,如果七中可以寄宿,家長們恨不得讓自己的孩子直接住在學校裡,好争分奪秒地利用高三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去備戰高考。
馮志遠在班上正式通知上早晚自習這個事情後,讓每個需要上早晚自習的學生都帶回家了一份免責協議讓家長們簽字,協議的大緻内容就是通知學生家長上早晚自習的時間安排,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聲明學生在上下學路上的安全要由各自家長及學生自己自行負責。
課間,方明治手裡拿着紀晨曦桌子上的那份免責協議,一邊在空中甩着一邊說道:“看來啊,這以後晚上放學我不得不去護送我的女神了”紀晨曦當即建議道:“你幹脆直接把李雪的那份免責協議簽了,表達一下你想做騎士的決心”方明治頓時兩眼放光歪頭笑道:“嘿!你還真别說,這個可以有!簽了後她上下學的安全就由我來負責了”
當方明治正興奮着準備跑去找李雪簽字時,林沐陽忽然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不覺得你去簽字是在罵她嗎?”
方明治聞言腳步頓時停住,他回頭看看紀晨曦又看看林沐陽,然後擡眉問道:“那我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去!”
“不去”
紀晨曦和林沐陽同時出聲後彼此又一陣眉來眼去,方明治當即皮笑肉不笑地做了個抱拳禮後揚長而去。
高三的時間顯得彌足珍貴,下午放學後留給學生們可以吃晚飯和休息的時間總共不到一個小時,這樣一來,學生們基本上都是在學校食堂或者校門口附近的飯店解決晚飯。這天下午第一節課的課間,林沐陽遞給鄰桌紀晨曦一支棒棒糖,紀晨曦看外包裝第一反應是問林沐陽:“怎麼換口味了?”林沐陽回答說:“我發現這個味道也挺不錯的”紀晨曦拿起棒棒糖包裝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小字,待看清口味後他的臉霎時就升起了一層紅暈,因為小字上寫着:柚子味。
紀晨曦剛把柚子味的棒棒糖放嘴裡,方明治突然就出現在他身後攬上他的脖子問道:“今天晚上放學去吃驢肉火燒吧?”還沒等紀晨曦回答,方明治便擡手輕輕打着自己的嘴戲谑着:“瞧我這張嘴,怎麼能問你呢?不是白問嘛!”然後,他快速松開紀晨曦又攬上林沐陽的肩膀問道:“陽仔,晚上驢肉火燒怎麼樣?”林沐陽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他也遞給方明治一支棒棒糖。方明治接過棒棒糖後說道:“這個好,我心裡正發苦呢”接着,他将棒棒糖塞進嘴裡一口咬碎,然後把棒棒糖棍直接扔進了後面的垃圾箱裡。
紀晨曦轉過身子,把嘴裡的棒棒糖拿出來說道:“你現在怎麼天天琢磨着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這才下午第一節課下課吧?”方明治嚼着嘴裡的碎糖塊說道:“你們是白天不懂夜的黑,我現在是就剩吃這點兒興趣了,開學這幾天小雪都對我愛搭不理的,爺的心裡苦啊”
紀晨曦把棒棒糖放進嘴裡用舌尖打了個轉兒後又拿出來問方明治:“這幾天晚上放學你不是一直都在護送她嗎?”
方明治往李雪坐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後歎氣道:“别提了,我那哪兒叫護送啊,簡直是尾随,她一直和其他班的一個女生結伴而行,還不讓我跟着,我就隻能偷偷摸摸地跟在她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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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晨曦聞言嘴裡不停地發出“啧啧”的聲音,然後拍着方明治的肩膀建議道:“要不,你還是回來跟我倆一起走吧”
方明治看看紀晨曦又看看林沐陽,嫌棄地撇了撇嘴,然後戲精上身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幹澀的眼角,還抽了兩下鼻子說道:“你倆?呵呵,我甯願去尾随!”
高三晚自習的大部分時間基本都是用來刷“5年高考3年模拟”之類的題庫,屬于學生們自主學習的時間。每天晚上各任課老師都會輪流坐到班裡的講台上“坐鎮”,年級教導主任謝寶強也會随時在樓層裡巡視,如果有的學生想借上廁所等理由跑出去“放風”被發現,那這個學生必将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尤其今天是星期六,大家已經連着上了六天的學,一想到明天終于可以休息了一些學生的心便漸漸浮躁起來,白天上課的時候就開始計劃着自己明天要怎麼輕松度過。但事與願違,截止到晚自習上課前,單是各科老師們發下來的一張接着一張的習題卷子就已經讓他們感覺頭大,周末睡大覺或是吃喝玩樂的希望眼看就要這樣落空了。
晚自習第一節課,紀晨曦把今天所有老師們發下來的卷子都攤在自己的課桌上,然後一張一張地浏覽了一遍,最後他把數學卷子單獨摘了出來塞進書包裡,并抽出來了一份曆史卷子準備開始做。
紀晨曦拿起筆後偏過頭看了眼一旁的林沐陽,從他奮筆疾書的卷子上的各種圖形可以看出他正在寫數學卷子。紀晨曦不禁投去了羨慕的目光,暗自叫苦道:為什麼數學這門課不劃到理科去?
過了一會兒,紀晨曦面前的曆史卷子上忽然出現了一片不屬于他本人的陰影。紀晨曦不用擡頭就知道是馮志遠溜達到他這裡來了,頓時感覺有些心虛,畢竟馮志遠是教數學這門課的,今天晚上又是他在“坐鎮”自習課,通常這種情況下,大家都是台上坐着哪門課的老師就先寫哪門課的卷子,這樣也方便在自己碰到不會的題時可以找“坐鎮”老師求教,就算是有學生偏愛寫别的科目的題,但在“坐鎮”老師下來巡視的時候,也會很給面子的換成該老師布置的作業,然後裝模作樣地寫上幾筆。然而,今天紀晨曦似乎寫曆史卷子寫的太認真了,完全沒意識到馮志遠已經走下講台并轉到他這裡來了。
此時,紀晨曦眼前卷子上的陰影紋絲不動,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紀晨曦看着曆史卷子上的題已經無心再繼續寫下去,甚至在心裡考慮要不要擡起頭給馮志遠露出一個虎牙般的微笑。
就在他糾結之時,林沐陽的聲音忽然響起:“馮老師,這道題我解不出來,您幫我看一下吧”聽到聲音後,紀晨曦眼前曆史卷子上的陰影終于晃動了,他立即微微偏過頭看了眼旁邊的情況,林沐陽此時站在自己的座位上雙手捧着數學卷子展開在馮志遠眼前,馮志遠則看着林沐陽求教的那道題微微皺起了眉頭。正當紀晨曦準備收回目光時林沐陽忽然看向他并沖他快速眨了個眼。林沐陽的這個動作似乎成了紀晨曦面部表情的一個開關,瞬間他便在馮志遠身後笑靥如花。
馮志遠給林沐陽講完解題方法後,一邊往講台走一邊說:“現在這個時間,就是讓你們去補短闆的時候,多做題多問,哪科提升的空間大就往哪科卯足了勁兒,我今天在這裡除了林沐陽有誰問過我題?合着你們都會了?不要覺得我上課還會講就不問,單獨給你講一遍,上課再講一遍,這才能加深你們的印象,好好的機會不懂得利用,就剩不到一年的時間了,要學會給自己制定好計劃,不要盲目亂抓,結果什麼都沒抓到......”馮志遠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紀晨曦終于受不了還是将他收起來的數學卷子又默默拿了出來。
晚自習放學的時候,林沐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紀晨曦:“晨曦,明天要不要來我家寫作業?我幫你看看你的數學卷子”
紀晨曦聞言先是一怔,然後連忙眉開眼笑地答應道:“好啊!我正發愁不會寫呢!”這時方明治突然湊過來問道:“好什麼好?要不要讓我也加入你們的寫作業趴兒?”
“歡迎”
“滾蛋!”
林沐陽和紀晨曦再次默契地同時說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方明治當即翻了個白眼後沖紀晨曦豎了個中指說道:“老紀,你行!你真行!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如此重色輕友,自己霸占着學霸,算了,算了,兄弟我仗義不跟你争,我要去護送我的女神了”說完,方明治背起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當方明治追上已經走出校門的李雪時,發現平常和李雪結伴而行的女生今天突然不見了,隻看到李雪獨自走在路上,方明治不由得猜想難道是那個外班女生今天請假了嗎?
即使今天隻有李雪一人,方明治也像往常一樣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并沒有試圖去與之并肩而行,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守護的距離,雖然晚自習護送李雪回家這件事是他一廂情願,而且之後他自己回家還要再繞行一段路,但是他對此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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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明治邊走邊點了根煙叼進嘴裡,在走到李雪家所在的拐角處時,旁邊一個胡同口裡突然竄出一個瘦高的男人站到李雪面前,緊接着他兩手一伸敞開了自己披在身上的黑色大褂,一個幹瘦的軀體便一絲不挂地袒露了出來。随後,那男人雙手叉腰向前頂了頂他那醜陋的==,然後用極其下流和猥瑣的聲音問李雪:“小姑娘,哥哥的JJ大不大?”李雪瞬間被吓得癱軟在地抱頭尖叫起來,而正在路邊垃圾桶上按滅煙頭的方明治聽到李雪的叫聲馬上沖了過去,那個男人見有人過來頓時像受驚的老鼠一樣快速逃竄進了胡同裡,方明治追了幾步又放心不下李雪便罵罵咧咧地跑了回來。
方明治來到李雪身邊時,她正蜷縮着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蓋埋頭哭泣,方明治蹲下去朝李雪伸出了手并溫聲說道:“小雪,你别怕,那變态已經跑了,我送你回家吧”方明治見李雪沒什麼反應依舊把頭埋在自己胳膊裡低聲哭着,于是他伸在半空中的手緊握成了拳頭,然後又忿忿地罵道:“再讓我看見那孫子,我肯定踹死他丫的!把他那玩意兒割下來喂狗!”方明治罵完後,又湊到李雪跟前輕聲哄道:“小雪,要不你站起來哭吧?地上涼......”這時,李雪忽然攬住方明治的脖子,把頭埋進他的脖子裡放聲大哭起來。
方明治一時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片刻後他雙手輕輕環抱住李雪并在她耳邊說道:“别怕,别怕,我一直都在,以後每天晚上我都送你到家門口好不好?”最後,李雪抽泣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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