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幹淨鍋的李臣簡聞言,又上外面院子裡轉了一圈,撿回三塊磚來,扔在炭盆前,很不服輸地說:“再試一次,反正火已經生了,物盡其用。”
不過這次學乖了,加了适量的米和水,鍋裡眼看要沸騰起來,便将那三腳的支架墊高。這一招果真好用,可以把翻滾程度控制得剛好,伴着鍋蓋被頂起的“咔咔”聲梳洗完畢,等坐到炭盆前時,他已經把做好的粥湯盛在碗裡了。
這寒冬臘月,半夜還能喝上一碗熱乎乎的粥湯,是何等快樂的事!看不出材質的木桌上擺着兩隻小碟,裡面是僅有的一點腌菜,薄粥伴着瓜條兒,嚼得嘎嘣直響,像那些尋常的農家,過的是清貧簡單的生活,苦雖苦了點,心裡卻是充實的。
一頓加餐吃罷,人有些懶懶的,不想洗碗,浸泡在水裡,等明日一早再洗。趕緊刷了牙上床,兩隻腳凍得冰涼,他将她的腳捧進懷裡捂着,彼此好像也沒有睡意,便偎在一起聊聊天,聊聊小時候的事,聊聊婚前各自在上京的生活。
當然這個話題是李臣簡發起的,他對她在舒國公府的一切很好奇,大有水滴石穿的精神,問她閨中的歲月怎麼度過。
雲畔把平時怎麼制香,怎麼插花,怎麼和梅表姐消閑都告訴他,他聽罷笑着說:“原來閨中也有很多有趣的事物,以前我以為你們隻會下棋彈琴呢……那些制香的配料,家中都是常備的嗎?萬一缺了,那豈不是制不成了?”
雲畔說不會呀,“可以出門采買。瓦市上有很多香料鋪子,專做娘子們的生意。”
他哦了聲,“可是梅娘子那時候足不出戶,你又是初來乍到,獨自一人出門,很不方便吧?”
他帶着高深的笑,很真誠地望着她,一點都沒有醋海翻騰的迹象。
雲畔不察,老老實實地說:“成婚前,我隻去過瓦市一回,還是向序帶我去的呢。那次原本是想纏着梅表姐一道去的,可惜她死活不願意出門,我也沒法子,本打算就此作罷了,後來聽向序說南橋瓦市的蜜浮酥柰花好吃,就跟着去嘗了一回。那酥柰花呀,吃着爽口,看着也漂亮,你說上京七十二酒樓,各家都有拿手的甜食,那些廚子怎麼有那麼好的手藝!不像我們,煮個粥都弄砸了,明日我還想做蝌蚪粉呢,不知道又會做成什麼樣。”
李臣簡的注意力并不在蜜浮酥柰花上,也不在蝌蚪粉上,他一心隻想探究向序,旁敲側擊着說:“那日我随缇騎出門,看見向序了,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雲畔道:“谏議大夫入禁中參奏你的時候,他恰好在場,可惜據理力争沒有成效,所以他最早知道公府出事,還是他通知了姨丈,姨丈才匆匆趕來的。”
他聽了說難怪,一面探手擁了擁她頸邊的棉被,笑道,“向序是個重情義的人,都說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可我瞧着,他也有一腔熱忱。”
雲畔說是,“不過文人内斂,平時不外露罷了。”
誰知說完,發現他臉色淡漠,冷冷望着房頂不說話了。雲畔隐約察覺了些什麼,畢竟不是個遲鈍的人,向序對她的情義,她心裡明白,雖然早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冷不丁提起,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
他這模樣,不會是發現了什麼端倪吧!為了那朦胧的少年情懷,難道還吃味兒了?
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這樣辦大事的人,圈禁于小小的一方天地後,閑來無事,開始在意那些雞毛蒜皮了。
不過不能直接解釋,彼此心領神會就好,便迂回道:“其實在大哥哥眼裡,我和梅芬是一樣的。我阿娘隻生了我一個,侯府裡雖有幾個弟妹,但有也誠如沒有。姨母和我阿娘姐妹情深,大哥哥便也護着我,我心裡拿他當親哥哥一樣對待。”
他含糊嗯了聲,“你拿人當親哥哥,人家未必……我是男人,我知道……”
他嘀咕着,明明斤斤計較,卻還要裝出不在意的樣子,目空一切般放眼望向别處。
然後懷裡的人便不說話了,半晌抖起來,他吓了一跳,忙垂眼看她,發現她正在無聲啞笑。
他一下子紅了臉,正色道:“你笑什麼?”
雲畔說沒什麼,閉上了眼,“睡吧。”
這種懸心的事到了嘴邊再不問,今晚還能睡好嗎?這時候好像也不在乎什麼臉面不臉面了,他搖了她一下道:“你心裡究竟怎麼看向序?我知道,若是沒有我,你會嫁給他。”
雲畔想起有一回姨母同她說話,姚嬷嬷在一旁幫腔,那時候話裡話外确實有結親的意思。隻是後來那麼巧,偏偏太後宣姨母入禁中,提了授命梅芬的事,姨母自覺梅芬無法勝任,這樁婚事才落到了她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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