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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大軍遠行。姬慧來給明珠拜别，并送了幾樣别緻有趣的小玩意給壯壯和米粒兒，明珠留她用飯，她婉拒之後提了一個要求：&ldo;聽說府上的拒霜花是京中聞名的美景，不知民女是否有福氣一觀？如此，将來回了北地，人家若是問民女，你說你到過京城，去過攝政王府，那麼攝政王府是什麼樣的？民女也好吹牛給他們聽。&rdo;明珠當即帶她去瞧，再指停工的如一台給她看：&ldo;拒霜花是開得極不錯的，但為了修這個高台，這一片的水都被放幹了，閑花照水的景緻是看不到了，隻能這樣随便瞧瞧。&rdo;姬慧站在池邊仰頭看着如一台。天空碧藍，如一台沉默地矗立在那裡，分明隻是個修了一半的台子，偏偏看上去十分厚實穩重可靠。那是他為他心愛的女人修的，陽光太刺眼，姬慧揉揉眼，笑道：&ldo;實在是很雄壯。雖然有點失禮，不過民女自從來到京城，還不曾登高望遠，看過京城全貌，懇求王妃允許民女登上去看一看。&rdo;明珠陪着姬慧上了如一台，姬慧來回走了一圈，微笑着道：&ldo;要煩請王妃指點給民女看，哪裡是哪裡。&rdo;&ldo;那是天泉街，那是安定門……&rdo;明珠一一指給姬慧看，目光陡然落在了一處‐‐臨安王府全在眼裡。她突然間感到不能呼吸，原來是這樣的。日日夜夜都在眼前，她卻隻在那天夜裡跟着宇文初上來過一次，若不是今天姬慧要上來，恐怕要等到幾年後如一台修好之後她才能發現吧？姬慧見她怔然不語，連忙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經意地道：&ldo;那是哪裡？&rdo;明珠粲然一笑：&ldo;似乎是臨安王府，我也是白天落定清晨，天尚未亮，明珠給宇文初系緊了披風，準備送他出征。她原本想笑來着，奈何總是下意識地抿緊了嘴，根本笑不出來：&ldo;我就隻送殿下到大門口了，你千萬保重，甲胄袖箭不要輕易離身。&rdo;宇文初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和她開玩笑：&ldo;舍不得我了吧？昨夜還攔我，非得說什麼要我積存體力，不讓荒唐，現在後悔了？&rdo;明珠又笑又氣，輕輕捶他：&ldo;誰後悔了？說得我好像盡想着那件事似的。&rdo;宇文初用力把她抱緊，低聲道：&ldo;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這次準備得很充分，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這邊，你莫要怕。有事就去找嶽父和大舅兄他們，閑來無聊就去宮裡看看母妃，給福甯挑一挑夫婿，再約安小故和七弟妹、舅嫂她們打打牌，怎麼好過就怎麼過。&rdo;明珠使勁摟住他，不知不覺眼睛便濕潤了：&ldo;你一定要好好的，記得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rdo;宇文初笑道：&ldo;真是奇怪，那時候你出遠門，明知是去吃苦都沒哭，這回我帶着這麼多人出門，你偏來哭了。&rdo;明珠不承認自己哭：&ldo;哪有，我根本沒哭。&rdo;宇文初拉她往外走：&ldo;我再去看看孩子們，這一次去得久，也許回來就認不得我了。&rdo;二人一起去看了熟睡中的壯壯和米粒兒，宇文初憐愛地親過兩個孩子的小臉蛋，又牽着明珠的手一直走到王府門口，張煥帶着一隊甲胄鮮明的侍衛等在門口，見他出來就整齊劃一地給他行禮。明珠默默地從宇文初的掌中抽出了自己手，微笑着道：&ldo;妾身祝殿下旗開得勝，萬事如意。&rdo;宇文初替她攏攏披風，沉聲道：&ldo;天涼，回去吧。&rdo;大步走到坐騎旁翻身上馬，再不看明珠，揚鞭趕馬絕塵而去。打仗搶的就是先機，以攝政王之尊并作為主帥，他自有一套儀仗，但他并不打算跟着大部隊和儀仗慢吞吞地走在後頭，而是決定先帶完全屬于他的一支騎兵往前面去。清脆急促的馬蹄聲敲打着街面，越發顯得這個深秋的清早更加清冷，明珠快走幾步，站在街邊直到再也看不見宇文初了才默默轉身回去。從大門口走到迎晖堂，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想起宇文初，想着他從這裡經過時的樣子，想着他的一舉一動，笑或者是生氣的模樣。空蕩蕩的卧房讓人越發沮喪，明珠抱着胳膊、攥着宇文初那顆可以調動他在京中所有人手的私印，躺在白藤椅上發呆，直到外面漸漸有了動靜，管事們開始來回話，很想躲懶說自己今天不舒服，不想理事。但又想着宇文初才走，她不能讓他擔心，也不能讓人覺得她軟弱，就又打起精神來，自己先對着鏡子，用兩隻手扯住嘴角笑了又笑，這才叫人進來，從容不迫地處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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