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想讓他們覺得你們兩個自相殘殺到力竭,他們既然需要有一個活着的人拿出去給談判專家們看,所以自然會有人上來拉開你們,然後你可以伺機奪槍麼?&rdo;姜湖問。沈夜熙給了他一個驚愕的眼神,随即笑起來:&ldo;我那時候的搭檔怎麼不是你呢?&rdo;說完他沉默下來,臉上的笑意漸漸退下去了,男人的臉上有點蕭瑟,又有點不知所措,睫毛微微地顫動了一下,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低低地說:&ldo;他給我打了暗号,表示他明白我的意思了,然後配合着我,和我一起打做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那把刀子就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傳……後來他氣喘籲籲地把我按在地上,手勁出乎意料地大,我不明所以地擡起頭看着他,看見了他的眼睛‐‐你知道那種眼神麼?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他是真的想殺我。&rdo;這回姜湖沒出聲,隻是睜大了眼睛。&ldo;然後他把刀子對着我的心髒捅下去,穩……又那麼準,沒有一點猶豫。&lso;出其不意,一擊必殺&rso;,這是我在他耳邊說過的話,沒想到,沒想到……&rdo;沈夜熙閉上眼睛,低低地慘笑了一下:&ldo;他甯可相信那幫殺人犯、人渣的話,也不肯相信我,甯可殺了我來換取自己活着出去的機會,也不願意最後一次和我并肩作戰。他要殺我,我最好的兄弟,同甘共苦那麼多年的兄弟要殺我,你想象得出麼?&rdo;一瞬間信仰的崩潰,一瞬間能夠把後背交給他的人,就這麼叛離了自己,刀劍相向,一瞬間……世界上隻剩下他一個孤零零的人,無援無助。&ldo;我哪裡錯了?&rdo;沈夜熙喃喃自問,然後他看着姜湖,以一種對方從沒有見過的,帶着迷茫和痛苦的眼神問,&ldo;我到底哪裡錯了?&rdo;姜湖想起大家描述中的方謹行,熱心又外向的一個人,原本和盛遙兩個是一對活寶,倆精力過剩的年輕人走到哪鬧到哪,原來辦公室裡百分之八十的歡樂都是這兩個人帶動起來的,工作的時候又是最認真負責的那麼一個,他去世以後,就連盛遙都安靜了很長時間。由于沈夜熙記憶出現空白,說不出方謹行究竟是怎麼死的,最後局裡按照推斷和慣例,給了他一個烈士的稱号,家屬享受烈屬待遇。現在姜湖終于明白了,沈夜熙的&ldo;失憶&rdo;其實是一種沉默,因為這樣的真相說出來,對大家,對方謹行,甚至對他自己都是一種傷害。沈夜熙沉默下來,他的膝蓋彎起來,雙手換在上面,就像是抱着自己一樣,這是一種極沒有安全感的、近乎自衛的姿勢。姜湖遲疑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放在沈夜熙的手臂上。沈夜熙擡起頭對他笑了一下,然後猛地摟過他的肩膀,把他拉進懷裡。他的懷抱堅硬、寬闊,手臂緊緊地勒着姜湖的肩胛骨,姜湖先是僵了一下,随後伸手環住沈夜熙的後背,兩個男人都被對方硌得有點疼,但他們以這種沉默而無言的方式,相互慰藉着。當然,當沈夜熙的手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往下滑的時候,某人是存了純潔的揩油目的的。雖然不軟,但是好細……沈夜熙想。姜湖幾乎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的腰的時候就反應很大地躲開了,還十分煞風景地笑出來:&ldo;嘿,我怕癢!&rdo;以後月月扣你工資,扣得你窮得叮當響,隻能靠老子養,老子想摸哪摸哪!沈夜熙不爽地放開他,心裡惡毒着。&ldo;後來呢?&rdo;可能是看到沈夜熙臉色不好,有點危機意識的姜湖及時岔開話題。&ldo;……我躲開了,狼狽地在地上打了個滾爬起來,他就在後邊逼着我不停地躲,不停地閃,旁邊的那倆混蛋看得高興了,還吆喝着叫好。有人伸腳把我絆倒,他站着,就那麼冷冷地看着我,那時候我想,死就死了吧,也比人們自相殘殺,讓畜生看熱鬧強。&rdo;沈夜熙輕輕地笑了一下,回頭問姜湖,&ldo;你冷不冷?加件衣服吧?&rdo;姜湖搖搖頭。他知道自己其實不用說話,沈夜熙隻是需要傾訴,并不需要慰藉,姜湖知道,當他隐瞞下方謹行的真是死因、并在傷愈後重新回到警隊,毫無芥蒂地繼續工作的時候開始,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就已經過去了,是可以放下的事情,隻等着時間慢慢地來治愈那道留在那裡的傷疤。子夜談三&ldo;起來,别在這坐着了,我都冷了。&rdo;沈夜熙站起來,把姜湖也拉起來,推着他進卧室,&ldo;去,進屋去,上床蓋上被子。&rdo;&ldo;……啊?&rdo;姜湖忽然意識到,在這場對話中,他一直沒能掌握節奏,每次他試圖如此的時候,就會被沈夜熙給岔開,這家夥平時發号施令習慣了,全部肢體語言都充滿了控制感。不過坐在被子裡聽他說這種……嗯,沉重的事情也太誇張了吧?姜湖為難地看了一眼被子攤成一片的床:&ldo;你要是冷的話我把空調打開吧?等我再搬把椅子過來……&rdo;他話還沒說完,沈夜熙已經爬了上去,把被子拉起來蓋在身上,拍拍自己旁邊:&ldo;快點,上來。&rdo;姜湖糾結地看着他。沈夜熙笑了:&ldo;行了,你别糾結了,什麼都當事,給你個棒槌就當真。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又沒真讓你給我做心理咨詢,真需要也得挑個風和日麗的黃道吉日啊,就算不挑黃道吉日也得找個你睡醒了的時間是不是?&rdo;沈夜熙再次拍拍床,&ldo;上來上來,哥把故事給你講完了,争取把你哄着了。&rdo;姜湖站在床邊不言聲,隻是用一種特無奈的眼神看着沈夜熙,後者覺得自己從對方的眼神裡深刻地認識到自己好像是在無理取鬧。說起來,這麼長時間以來,姜湖好像就沒跟誰發過火,以前蘇君子就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自打姜醫生來了以後,蘇警官就光榮退居二線了。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以前局裡的那幫寶貝丫頭們沒事老因為一點芝麻綠豆的屁事來麻煩蘇君子,就是因為蘇哥脾氣好,怎麼&ldo;搓揉折騰&rdo;也不煩不生氣。而現在這個被折騰的&ldo;美差&rdo;則大多數落到了&ldo;新好男人&rdo;姜湖頭上。理由是,姜醫生不單脾氣更好,人家還是單身!沈夜熙覺得姜湖現在看自己的表情,就像他被要求拿着長長的清單,替警花們打車出去買甜點和零食時候的表情,于是他被自己在對方心裡的定位打擊到了。不過最後姜湖還是在沈夜熙的堅持下上了那張本來很大、現在因為躺了兩個男人而顯得有點窄小的床,沈夜熙伸手把床頭昏暗的小燈打開,轉過身去,擋住自己不住往上提的嘴角。大概是出于心理作用,他覺得隐隐約約靠在一邊的那個身體上,好像有種極輕極淺淡的香味,有種能讓人心裡安甯下來的力量一樣。沈夜熙替他把被子拉好,雙手枕在腦後,後背靠在豎起來的枕頭上:&ldo;什麼時候困了你就什麼時候睡吧,明天周末不上班,你随便睡,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我不叫你。&rdo;&ldo;我沒那麼多覺。&rdo;姜湖笑了一下,偏過頭問他,&ldo;方謹行的死因,你不是都裝失憶瞞過了所有人麼,為什麼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麼?&rdo;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柔化了他的五官,有那麼一點恰到好處的模糊不清,柔軟而卷曲的頭發蜿蜒着下來,輕輕地留一個發梢搭在脖子上,沈夜熙有片刻的失神,下意識地接過來:&ldo;你會麼?&rdo;姜湖反而一愣,他頓了一下,才輕輕地搖搖頭:&ldo;你知道麼,如果我知道了真相,卻和你一起掩埋這件事,是不符合職業準則的。但是我想……如果是我是你,也多半會選擇把這件事情永遠地咽下去吧。&rdo;評價死了的人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有的時候隻能給活着的帶來負面作用。有的人說,真相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有權利被公諸于衆。可是姜湖有時候會想,有些真相真的應該被說出來麼?到時候能得到的好處是什麼,又會讓人們失去什麼呢?倒不如深深地埋在腦子裡,等待記憶迷失在時間裡,或者帶到墳墓的另一端。畢竟,這世界上,關于生存和死亡的秘密實在太多了。&ldo;他見我已經放棄等死了,突然就停了下來,以一種非常古怪的表情看着我……像是憎恨,像是快意,還有很多很多的情緒夾雜在一起。&rdo;沈夜熙的聲音和音調都不高,像是大提琴一樣,語速很慢,描述性的詞彙特别的多,因為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一閉上眼睛就萦繞不休,&ldo;他對我說,沈夜熙,你知道麼,我早就想這麼做了。&rdo;姜湖明白了,沈夜熙之前那句自語一樣的&ldo;我到底哪裡錯了&rdo;,原來是針對這句話。&ldo;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比較讓人難以忍受的人?&rdo;沈夜熙像開玩笑一樣地問,可姜湖沒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過的苦意。&ldo;你有時候會剛愎自用,發号施令的時候不大會顧及别人的想法,平時又有些圓滑過頭,讓人覺得有些假,分不清你是真心的還是虛情假意。&rdo;姜湖頓了一下,總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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