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才走了三分之一吧。”姚昆歎氣。“越往後,他們調集的人手會更多。到時不止官道,山路也會被封,我們這一路也有遇到村民,方才也被官兵看到,他們根據這些都能推斷出我們的去處。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兩匹馬,什麼都沒有,急着趕路。這特征太明顯,追蹤我們的方向不會太難。到時封山堵路,我們成功到達的可能越來越小了。”安若晨自然是明白的,她道:“還未到最後一刻呢,大人莫洩氣。”太守搖頭:“不洩氣,隻是有牽挂。”不知他的妻兒如何了。他甩開雜念,随手撿了根斷枝,在地上給安若晨畫地圖:“你看,這是中蘭城,這是靜心庵,這是四夏江,這是石靈崖,我們眼下在這。繞過這山,有條小河,我們不能回官道,大路也不能走。這河流向四夏江,但路途比較好找,容易被發現。若我還能帶着你,便打算從果子村後的這山繞過去,繞過去之後又能看到河了。總之你見到了河,便知自己正往四夏江去。他們若是沿着這路追你,便以為你是逃向四夏江。在這裡,有個二牛山,山下牛鼻縣,這裡往東走,一路有山,便是石靈崖方向。這般走雖然繞得路遠,但頗是隐蔽。”安若晨認真看着,知道姚昆的意思。姚昆仔仔細細說完了路怎麼走,果然說道:“他們想殺我,不會留活口。我死了,平南郡便在他們掌握之中。我猜這是他們的目的。但他們不敢殺姑娘,你活着,龍将軍便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所以若我們遇敵,莫管我,你跑你的,我想法把他們引開。隻是你若見到了将軍,莫忘了替我美言,定要救我家人。”安若晨卻提了另一個主意:“若我們被包圍了,無路可逃,大人便劫持我吧。”姚昆一愣。“他們想要我活着,大人以我性命相逼,也許他們一時不敢動手,我們便能拖得一些時候。”姚昆簡直無言以對,想像一下那畫面,他用劍架在安若晨的脖子上,大喊着再過來我便殺了她。然後錢世新的人馬團團将他們圍在中間。就算不敢過來,也不會放他們走。于是,他和他的人質餓着肚子頂着寒風在中間,敵方圍着他們喝酒吃肉等着他體力耗盡。姚昆歎氣:“那般怕是更糟,逼得對方急了,不管你的死活,将我們一起殺了。”“誰知道會怎樣呢?”安若晨喝了一口水,“反正不能任他們擺布。拼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也許還有希望。當初在安府,我以為我死定了,結果我逃出來了。大人跳窗時,是不是也以為自己沒退路了,結果不是也逃出來了嗎?我們不能洩氣,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也許将軍會突然出現救我們。”姚昆笑起來:“龍将軍哪裡又知道我們如何了?他此刻,也許在與反撲的南秦大軍對陣。錢世新為了混淆視聽,也許派了另一個傳令兵回去回話。将軍以為我們一切安好。他還等着打完仗回城裡接你,又哪曾想到如今你與他相隔不遠,隻是生死一線。”“也許那鴿子沒被打下,也許我派出去的丫頭找到了孫掌櫃,也許方管事派的人成功到了前線,也許陸大娘在城中找到了幫手來尋我們,也許夫人也找着了辦法脫困,派人來救我們,也許将軍自己有事需要回中蘭城……”安若晨笑道:“大人你瞧,這麼多好的也許呢。”姚昆看着她輕松的模樣,竟然也覺得前路還頗有希望。“我要活着見将軍,大人也要活着,見到夫人。”姚昆聽得動容,想到蒙佳月,頓覺振作。“你說得對,有這麼多好的也許呢。”四夏江,有一隊兩百人的輕騎隊伍急馳飛奔出軍營。騎兵動作神速,整齊有序,一看便是訓練有素。隊伍在往石靈崖和中蘭城方向分岔路口時刷地分散開,分成兩組各奔一個方向。鐵蹄聲聲,威風凜凜,氣勢如虹。其中一隊為首的,正是龍騰龍大将軍。錢世新一直在等抓到安若晨的消息,可惜一直沒消息。他自然也不能閑着。全城都在搜查靜緣師太,無果。還有失蹤的陸大娘,也還未有音訊。錢世新去了安府。安府上下早聽得傳言,見得錢世新來忙恭敬相迎。錢世新也不客套繞彎子,直接說昨日在衙門裡發生了兇案,姚昆與安若晨勾結,刺殺了巡察使大人,行兇後潛逃。他已派人追捕,但恐安若晨的餘黨仍在作亂,或是幫她又逃回城裡,所以希望安家協助,若是有安若晨和陸大娘的消息,哪怕是半點不靠譜的風聲,也要來報他。安之甫一口答應。錢世新又道,除了安若晨和陸大娘,安家還得提防一個姑子。“她約摸三十多歲的模樣,瘦削,冷酷,武藝高強。她昨日在衙門殺了許多人,助安若晨逃脫。我聽到線報,也許當初四姑娘便是被這姑子劫走的。”安府衆人均驚得倒吸一口氣。安若希馬上想到了她在府外見到的那個姑子。“她殺人不眨眼,非常危險。且與安若晨勾結,還不定做出什麼事來。你們務必要小心。若是有見到她這般模樣的,速來報我。若是有四姑娘的消息,也來報我。找到這姑子,也許就有機會找到四姑娘,找着四姑娘,便能将這姑子擒拿歸案。”安家上下均猛點頭。錢世新忽然看向安若希,安若希趕緊也猛點頭。錢世新也不久留,隻說會多派人來安府來護衛他們安全,走時還真留了五名衙差。安之甫千謝萬謝,命人給這些差爺準備居處,照應起居所需。之後李先生領着兩人來與安之甫商議此事,安之甫将家人及全府仆役都召了來,将事情說了,囑咐他們若是看到蛛絲馬迹定要即時上報。馬上有一門房便道确有一姑子來過,說是來化緣,又說府上有黑霧壓頂,近期是否有災有難,小則失物,大則血光橫禍。當時門房聽得大驚,覺得遇上高人。“然後呢?”李先生忙問。“然後便走了。”門房沒敢說覺得那姑子說話神準,便與她說了許多事,還給了她幾枚銅錢,姑子謝他的好心腸還贈他符紙,讓他随身帶着避災。李先生皺起眉頭,問其他人:“還有誰人見過?”安若希不說話,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李先生又說有沒有見過陸大娘,衆人皆答沒有。安若希覺得,這下子她家算是遇上大事了吧,大姐生死未蔔,殺人狂魔在她家繞圈,錢大人派人将她家監視得嚴嚴實實,事态嚴重,該是可以到喜秀堂問問喜鵲簪子了。可是一整日都未找到出門機會,安若希關切大姐安危,但是薛公子不讓她跟錢世新的那些人手有接觸,她聽話,完全沒接近那些人。于是隻得從丫環婆子嘴裡聽着各種傳言八卦,她聽得頗認真,覺得這些拿去與薛公子聊聊也是挺好的。入夜了,安若晨與姚昆躲在一座山上。水喝沒了,幹糧也吃光了。饑腸辘辘,還很冷。兩個人都睡不安穩,警惕着周圍的動靜。下半夜時,看到了山下有一隊火把的光亮沿着大道過去,那定是搜查他們的兵隊。慶幸還未被找到,又惶然不知還能好運多久。衙府裡,錢世新的心腹手下将錢世新叫醒了,告訴他,白英傷重過世。錢世新急忙換衣,培養好了哀痛的情緒和表情,趕到白英的屋子。不一會,白英的屬官和郡裡各官員都趕到了。錢世新痛聲疾呼,白大人被叛賊逆臣所害,大家定要齊心協力,将兇手緝拿歸案,嚴肅城中安甯,絕不讓細作趁亂生事。衆人齊聲附和,表達了忠心報國,與叛賊誓不兩立的決心。錢世新忙着給白英安排後事,為各官員布置防務,各崗職安排等等,轉眼天已大亮,吃了早飯,有衙差來報,說是獄中的錢裴又吵着要見大人了。錢世新這會沒工夫理會父親,讓衙差不必理他。衙差道:“錢裴也知大人會是這話,他說隻消轉告一句便好,他說侯宇大人生前對他頗多照顧,他聞得侯大人死訊很是遺憾,讓大人别忘了好好給侯大人辦喪事。”錢世新愣了愣,揮手讓那衙差下去了。錢世新處理了些公務,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去大牢看看。錢裴見得兒子來,很是高興。他笑道:“聽說你當上了太守。”“還不是。隻是暫行太守之職。”“那便是了。當初姚昆也是這般,之後便受了皇上的禦旨,成了太守。”錢世新皺了皺眉,不喜歡父親話裡的意有所指。“你想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倒也不是。隻是我為人父親,自然會惦記着兒子的狀況。衙門裡頭出了大事,我猜你需要幫助。”錢世新冷笑道:“父子之情什麼的,從你嘴裡說出來就像個笑話。”錢裴正經嚴肅:“這不好笑。”錢世新也嚴肅:“确實不好笑。”他轉身欲走,卻聽得錢裴在他身後喚他名字,還問他:“你喜歡鈴铛嗎?”錢世新一僵,停下了腳步。安若晨與姚昆又繞過了一座山,他們不敢走大道,不敢進村子,不敢找驿站和飯館,沒有時間也不敢打野味捉魚,在山裡找到些果子,澀得很,但兩人還是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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