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大喪後,皇帝開始清算泾陽叛軍發動明德門叛亂的戰後事宜,泾陽兵曹參軍事尤勇以及其他泾陽帶兵首領當晚被北衙禁軍留了活口,他們先經花鳥司刑司進行審訊,再由禦史台、刑部、大理寺三法司聯合會審。
最終尤勇對率領泾陽兵力與劍南道勾結的事實供認不諱。尤勇受劍南節度使劉培指使,兩夥叛軍商定,若皇帝有帶兵南下之意,尤勇便帶領泾陽兵力趁虛而入,攻破明德門後占據長安,以便日後劉培篡權自代。
隻是未料,皇帝思維缜密,直覺精準,預估長安兵力空虛之時,或許存在它方異心渾水摸魚,于是蟄伏長安周圍,隻等甕中捉鼈,讓南北兩軍奪取大秦權柄的合謀淪落為春秋大夢。
謀權篡位,按律當斬,株連九族。泾陽與劍南道所有叛軍罪名相同,下場一緻。泾陽兵曹參軍事尤勇之女德妃尤君意難于幸免,同獲死罪。顧念其為後宮嫔妃,故免除斬首之刑,賜酒一杯,花鳥司負責監刑。
前後審查定奪,德妃行刑時,已至三月中旬。此時,酎濃還在為皇叔的逝世傷懷,提到晉王,小小年紀的她總要哭得眼睛紅腫,半晌也哄不好。
安隅認同酎濃内心的悲傷。秦川原,是一次逢面就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叔侄兩人相處玩耍過幾次,親密血緣,他在酎濃心裡留下的痕迹,大概難以磨滅。
安隅望着酎濃的淚眼,會發怔。千絲萬縷的糾葛,她避無可避。先哄退公主,再回拒嫔妃們的晨省後,安隅到殿外的園子裡散心,四季輪回永不休,春意融融也不會缺席,無論世間人有幾多悲喜。
走廊外經過一人的身影,花鳥紋繡透過木格躍然飛入,是花鳥司新任司長常哲,行禮時年輕的面容頗有為難之色,“回皇後娘娘,德妃娘娘臨行前想見您一面,臣雖知此請無禮,但不敢不禀。”
“無妨,”安隅淡淡眯眼視向遊廊盡頭,放任暖風在她眼梢描畫出春慵情态,“我去見她。”
攜一叢桃花步入冷宮的某處殿所,這是德妃最後被發落的地方,陰涼透骨,仿佛春日不曾到訪。
曾經的一品嫔妃被強制拆解钗環後意志連日消沉。見到安隅,刻入骨骼的涵養催着她抛開性命之憂也要顧及禮節。
安隅扶她,阻止她低頭下蹲,“君意,做一回自己吧。”
從前不染世間塵的金枝玉葉被逼入絕境,也是能在積灰的塌上安穩端坐的,安隅把桃花放在兩人之間的案幾上,隔着一束花香,尤君意啟唇:“父親反叛一事,我真的不知情。這段時間我懇求多次,但聖上不肯與我相見。我實在沒有法子,隻能請見娘娘,請娘娘替我轉告聖上,君意對不起他。”
日光從破窗中漏進,跌落在她們的裙擺上落荒而逃,一段光柱中萬千塵屑叫嚣推搡。安隅隻是看着它們,并不拂拭打擾。“君意,不要自責。”她說:“泾陽兵曹參軍事的罪行與你無關,叛君的是尤勇,你沒有對不起聖上。聖上怪罪的人是叛軍,不是你,你隻是受了牽連。”
“娘娘,謝謝你的安慰,”君意看向她勉強一笑,“聽你這樣說,我感覺好受多了。”
美人遭受摧殘,獨剩落寞風情。安隅不忍看她,看向她們之間的花束:“景福宮的桃花開了,我經過時,順手從你園子裡摘了一些。”
絕望畫眉,花開得正好映在眼底也無色,君意把桃紅捧在懷裡嗅了嗅,問:“娘娘你說,聖上今後會想起我麼?”
安隅低嗤一聲,笑了,笑得鼻酸,笑得眼紅:“今後塵歸塵,土歸土,他記不記得你哪裡還重要?”
君意跟着她笑,淚水澆在桃花瓣上凝成露珠,“我沒有娘娘灑脫,我的名字都是因聖上而起,落草後瞧我是個姑娘,阖府上下都認定我是要走入宮這條路的,但是父親野心膨脹,要拜相封侯,我無所翼助,他便謀亂,這兩日我一直在想,在父親的眼裡我算什麼,假若他真的攻下長安,是不是連我這個女兒也要殺?”
做父親的倘或真的在意親生女兒的處境,怎會上貢她們如斧钺,利用她們來成就自己的偉業。她跟她有着同病相憐的命運。
安隅避而不答,安慰道:“君意,想一些開心的事情吧。”
君意點點頭,“全家人一起,也好,就不用再挂念他們了……”
那麼,僅剩下一人難以割舍。安隅愕然,終于看向她,君意被看透心思,淚中帶笑。她蹙眉眼潮,對她說:“你好傻,尤君意,你真的好傻。”
君意眼眸潤澤,“娘娘到我這步田地,也會如此的。”
她的那步田地,是哪般田地?臨死前仍舊念念不忘,心甘情願喝下禦賜的鸩酒,命喪他手。破碎、荒唐,怎算的上是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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