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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景王司馬善苦不堪言，明裡暗裡不知打發了多少刺探消息的，恨得牙根直癢，也懶得多加理會，隻一心一意按照司馬嵘的計劃安排&ldo;二皇子&rdo;回京的車馬等一應物事。司馬嵘想着早晚要向王述之坦白一切，也就未再掩飾情緒，自司馬昌被廢以來，眉目都舒展了許多，平添幾分曠達之意，看得王述之心動不已。&ldo;晏清，你有何打算?&rdo;司馬嵘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心中一頓，擡眼凝視王述之的笑眸，與他對視片刻，似下定決心般，忽地展顔一笑。王述之從未見他笑得如此暢快過，竟看得癡了，半晌回不過神來，下意識擡手輕撫他臉頰。司馬嵘低聲笑道：&ldo;今日秋高氣爽，我們去遊湖吧。&rdo;司馬嵘一向内斂，王述之見慣了他冷凝含蓄甚至深沉靜默的一面，難得聽到他主動提及遊湖這麼有雅興的事，不禁驚喜交加，隻覺得今日的晏清煥發着極不一樣的光彩，與往日相比似乎變得更為鮮活，更讓人移不開視線。&ldo;好!&rdo;王述之毫不猶豫點頭答應，立刻将王亭喊過來，吩咐道，&ldo;快去準備車馬!&rdo;司馬嵘急忙開口阻攔：&ldo;出府做什麼?後面不就有現成的湖麼?如今太子被廢，朝臣都戰戰兢兢，咱們若是顯得興緻太好，豈不落人口舌?&rdo;王述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拉着他便往外走：&ldo;興緻高才顯得你我豪不心虛，那些人如今憋着勁鑽營琢磨，你我心懷坦蕩，豈是他們可比?&rdo;司馬嵘微頓，覺得他說得倒也在理，可想到自己還有話要說，便輕輕一笑，堅持道：&ldo;我瞧着府中的湖也不錯，景緻好，又難得落個清淨，若出府去，說不得會碰見丞相的同僚，幾番招呼下來，難免擾了興緻。&rdo;王述之見他今日心情頗好，甚至毫不吝啬地時時展露笑容，頓覺渾身舒暢，本就願意聽從他的意願，此時更是連聲說好，又着人備了酒菜，滿面春風地攜着他往後花園行去。二雙手交握，一路大搖大擺穿過半座府邸，頗為招搖，引得衆人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ldo;丞相這這這……這是把人給馴服了?!&rdo;下人甲一臉不可置信，他以為少說也要再磨個一年半載來着。&ldo;不容易啊!丞相一臉春色，可喜可賀!&rdo;下人乙盯着二人交握的手，頗為動容，自認為該流下幾滴衷心的淚水，奈何擡袖擦了半晌，袖子還是幹的。另一個角落則多了不少傷心婢女，眺望着王述之與司馬嵘攜手登船的背影，齊齊捏着帕子抽噎。湖邊守候的亭台樓閣四人十分替自家丞相高興，坐在草地上撸起袖子打賭丞相何時将人拆吃入腹。周圍忠心耿耿蹲在樹枝上的護衛則默默望着湖面，支起耳朵聽附近亭子裡婢女們莺啼似的哭訴聲。整個丞相府沉浸在一股極為微妙的氛圍中，小船上的兩個人卻完全不受影響，自成一片天地。小船停在湖中央，随着水波晃晃悠悠，王述之走進船艙，緊挨着司馬嵘坐下，支額盯着他看了半晌，眼中的笑意映着粼粼波光。司馬嵘漸漸不支，挨着他的半邊身子竟隐隐發起燙來，耳根處的紅暈迅速蔓延至耳尖，不由側眸瞪了他一眼，迅速給他斟酒：&ldo;看我做什麼?今日是出來喝酒的!&rdo;王述之笑出聲，湊到他耳邊道：&ldo;晏清不是酒量差麼?我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rdo;司馬嵘斜睨他：&ldo;我陪你喝。&rdo;王述之差點讓他這眼神勾去半條魂，愣了片刻才回過味來，好笑地捏捏他下巴：&ldo;這麼高興?&rdo;&ldo;嗯。&rdo;司馬嵘毫不掩飾暢快的情緒，微微勾起唇角，果真給自己斟了小半杯。王述之聞了聞，知道這酒清淡，也就由他去了，隻是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再想想他曾經喝醉酒一言不發的模樣，不由有些心疼，低聲道：&ldo;先吃些菜，慢點喝。&rdo;司馬嵘已經自顧自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側頭看他一眼，再轉回頭看着湖面，眸色忽然變得悠遠，笑容卻添了柔和，隻點點頭，并不說話。王述之見他這幅模樣，一時斂了各種心思，隻與他一道慢悠悠喝酒吃菜，欣賞着湖面倒映出的風光，原本好奇他的身份與來曆，有心想了解他更多，此情此景下卻忽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ldo;難得見你如此灑脫，可見是真的開心。&rdo;過了許久，他才低低道了這麼一句。&ldo;嗯。&rdo;司馬嵘點頭，已有了濃濃醉意，雙眸水霧彌漫，溫潤地看着他，擡手拾起他耳側一縷發絲，輕輕一牽，将他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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