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看袁媛,她一眼過來,其中保密意味深沉,他隻好把嘴邊的話吞回去,沒有把她說出來,借着三分醉意笑:“我心中有妻了!嬸嬸們的好意心領了。”任他們如何詢問,卻不把妻之名說出來。
有婦人便問袁媛:“袁掌櫃一定知道這阿保的事,他真有相中的媳婦?”
人人認為她是他的長輩,便是自家夥計,也不以為他們是一對。
袁媛給這婦人斟酒:“我也是蒙在鼓裡的,孩子大了,看不到的糊塗事也多了。”
她斟完望去,他沖她擠眉弄眼地笑,在桌下捏了一把她的腿,輕浮粗魯,愛意滾燙。
若在往日,袁媛定要踩他的腳,再打一通責備他孟浪的草稿,今日偏偏毫無動作。
李保等了一會沒等到懲戒,受寵若驚地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她竟也沒掙開,甚至回握住了。
這天晚上,李保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隻知道當真是欣喜若狂。為前途,為未來,為一切光明,為一切光明的縮減字眼——“媛媛”二字,欣喜若狂。
他醉倒時也緊握着掌心的溫存,袁媛費了很大力氣才掰開,五指已然紅了。她給他擦了臉和解了外袍,為他掖好被子,為他床頭備一碗醒酒湯。醒酒湯下,壓一封以為用不到的離别信。
她持着燈端詳他安睡的面容,這張曾在深水裡模糊猙獰的臉,漸漸的飛快的,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副紅媒無數的好面容。她輕輕撫他的頭發,輕問:“你當時,真的要與我共死麼?”
沉睡的人回應的隻是一聲呼噜。
袁媛笑起來,一直笑到眼圈通紅,随後她吹滅了燈,在夜色裡轉身下樓。這是安置了六年的家,她閉着眼也知道一切擺設。她來到樓下,師傅和夥計正哼着小曲收拾東西,見了她就笑:“掌櫃的,今兒公子大喜啦。”
袁媛點頭,來到櫃面點賬,和顔悅色地把賬本托給了師傅。
“掌櫃的,您這是要幹嘛?”
“前些日子有熟人來信,我家中出了急事,如今阿保已定,我不必再托,今夜就回去看看。”她微笑,“阿保述職後,這今夕閣就勞煩你們守一守了。”
“怎的要連夜走?明天一大早再走也不遲啊。”
“不能拖了。”袁媛輕笑,“車馬已經預備好了,二位留步,今夕閣還得有人守着。”
她轉身就走,師傅急了:“掌櫃的,掌櫃的!你好歹收拾個包袱啊?”
“不用,我——”她沒回頭,“很快回來。”
她在夜色裡走,往事是風裡傳來的小曲,甜膩地裹在看不見的硝煙和陰謀裡,稠的,醜的。
她走到路口,馬車已經停着了。她上了車,短促地回了頭,又迅速鑽進了車廂,閉眼道:“走吧,出城。”
馬蹄聲輕悠,她在無數思緒裡彎下腰,捂着臉,随着馬車一并颠簸。
自那日看見了言不歸,她就知道死期不遠了。有人告誡她,想要隐姓埋名地活下去,今生就不要踏回長丹一步。她心存僥幸了,怎知世事如咒,直接遇到了楚易月的女兒,昔日學生成了皇帝之子。
又存着僥幸想,隻要他的述職離長丹、萬隆遠一點,也許還能遠離着再提心吊膽地苟安一陣。然而他就将前往長丹,也許駐守五年,也許十年,也許一世。但她不能再回長丹,一旦多年蹤迹敗露,死之一字都是輕的。
她也應當走的。縱是自私自利、一廂情願地替他做了安排,她也清楚,他往後光鮮的生命裡,不應當有一個為師的年長糟糠妻。她應當隔個天涯海角,就是死亡也應在他看不見之處而死,絕不能當着他的面而亡。他會瘋的。
本是無根之人,四海皆可為家,四方皆可為墓……
無根哪來的心,有心又哪來的無根。
她環緊自己,也不知今夕何夕,今逃何去。
馬車忽然吱嘎停下。她擦了臉揭開簾子:“可是到了……”
她看見前頭馬上的人,霎時寂靜了所有話。
“一别十五年,回來也不說一聲。”馬上的女子慢慢趕馬過來,“多年小友不見,總該找塊好地,沏壺拿手好茶,叙舊一番吧?”
缟白月光照亮了這女子淩厲與容色猶存的面容,她口中苦澀,已知逃亡宿命結束,喑啞地叫了一聲:“茹姐。”
薛茹的眼睛融着火與毒,聲音卻是平靜的:“楚媛……你還活着啊。”
.
是夜,多日前未送到廣梧的天禦信箋壓在養正殿裡,伴着這信箋上的訊息随之展開的鋪天羅網續查,全都一字不差地落入九五之尊的眼裡。
“傳,楚樂。”
慧妃入宮十六載,這是天子第一次連名帶姓稱呼她。
賈元心驚,親自前去請慧妃,又怕陛下後頭盛怒,還令人前去廣梧請公主來熄火。等人到了,陛下卻屏退了所有人,隻留慧妃在裡面問話。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神秘總裁的心尖寵 快穿之拯救自己 穿進狗血總裁文 給你十分寵愛 天才寶寶上陣:腹黑總裁乖乖聽話 原神:無限結緣系統 美女天才中醫與黏人總裁 無間貪婪 花魁女将之彼岸花開,向死而生 一覺醒來我未婚夫權傾朝野 甜寵貼身辣妻 養了兩年的紙片人是大人物 一等庶女 施主,請放下屠刀 兇獸王妃飼養守則 帝女今天不百合 鬥羅:重生教皇,多子多福 别打擾我賺錢[星際] 一個寡婦三個娃 嫡妃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