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寒水潭中冒出幽幽的綠光,鐘離已經向采荊姑姑告了假,借口日前被元真打傷需要閉關靜養幾日,偷偷溜出來寒水潭中替月封護法。
月封調用真氣,籠罩住無妄的身軀,隻見無妄靜靜漂浮在水面上,他緊閉着雙眼,嘴巴緩緩張開,不一會兒,從口中吐出一顆瑩潤的珠子來,正是鲛人的内丹。那内丹升至無妄的頭頂,無妄被月封用真氣直立着托起,他面朝明月,巨大的魚尾落在水中。内丹源源不斷的吸收着月華,真氣流轉之下,又從内丹中傾瀉在無妄的身軀上。
直到月亮西沉,天空破曉。月封累癱在潭水裡,活像一條死魚。無妄失了月封真氣扶持,緩緩滑入水中,那内丹自動沒入無妄口中。鐘離趕緊潛下去拉着他,将他安置在青石上。
月封也大喇喇的攤在青石上,說道:“我快不行了,照這麼下去,他沒醒,我快虛脫了。”他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鐘離從玉芙蓉紋絲镯中拿出一堆靈石出來,“你看看這些能不能幫你快速恢複。”
月封瞥了一眼,當下也不客氣,說道:“你放那吧,聊勝于無。”
鐘離看着無妄像是睡着一樣,不由問道:“月前輩,這已經連着三個晚上了,他怎麼還沒醒呢?”
“快了,就在今天了。”
等到鐘離回到舞樂宮,虞青梅進來找她,“無妄醒了嗎?”
鐘離搖搖頭:“還沒有。”
“你說他知道自己其實是鲛人嗎?”虞青梅神色有些猶疑。
“這個……他或許不知道吧。”
“那你說,宗主知道他是鲛人嗎?”
鐘離沒說話,這事兒其實拿不準,無妄說他是從小就被宗主撿回來的。應誨法師早在百年前就是太虛境的高手了,按道理講,當年無妄還是個小嬰兒,他身上的禁制再高明,應誨法師也應該可以察覺到的。除非那個部下禁制的人是大乘境界的高手……可是若是大乘境界,在世間已經算是罕有敵手了,又是什麼原因讓這樣一個高手将這麼小的嬰兒送走呢?鐘離想不明白。
隻聽見虞青梅壓低聲音絮絮的說道:“……我之前聽說,無妄可能是宗主的私生子,所以才從小養在身邊,你看他什麼都不用幹,雖然宗主現今讓他守着丁海峰,可是他的修煉資源卻好得不得了,要什麼有什麼,年紀輕輕就修出舍利,全是因為宗主格外偏袒他……”
鐘離皺着眉頭:“私生子?都是什麼鬼啊。”
“那不是聽别人說的嘛,之前沒告訴你。”虞青梅吐了下舌頭,“不過現在看來,這傳言應該是假的,無妄是個鲛人,怎麼可能是宗主的私生子嘛。”
鐘離心想,也不算是沒這個可能。
又聽見虞青梅笑道:“不過,如果無妄是個半妖的話,那就還是有可能是宗主的私生子的。”
“……别瞎扯了,無妄聽見的話,該生氣了。”鐘離掰過虞青梅的腦袋,捧着她的臉揉了揉。“你天天的都在想什麼。”
兩人正在鬧着,鐘離突然聽到咔哒咔哒的聲音從窗棂上傳來,扭頭一看,是她留在寒水潭的傀儡小人。鐘離心道不好,站起身來,那傀儡小人說道:“有人去寒水潭将無妄帶走了。”
虞青梅驚道:“你說什麼!”
鐘離和虞青梅趕緊起身就走,到了定海峰,鐘離說道:“青梅,你去小竹林竹舍看看,我去寒水潭查看。”
“行,如果竹舍沒人,我一會去寒水潭找你。”虞青梅點點頭,風一樣走了。
鐘離趕到了寒水潭,潭邊寂靜無人,潭水一絲漣漪也沒有。鐘離縱身潛進潭水中,一直下潛到青石闆附近,她撥開搖曳的水草,青石闆上空空如也。
“無妄?”鐘離叫了幾聲,什麼也沒有。
鐘離又在附近找了找,“月封?”難道連月封也被帶走了嗎?這可壞了。
突然一道金光閃了一下,月封從潭底遊了上來,“你可來了,剛才吓死我了。”
鐘離問道:“月前輩,你沒事吧。”
“我還好,幸虧我平日謹慎,都是在潭底修煉。沒被人發現。”
“無妄是怎麼被帶走的?”
月封歎了口氣,驚魂未定:“你走了之後,我本來守在無妄身邊的,我看他沒什麼大礙了,估摸着一會就醒了,我就……我就遊下去歇會,讓小木頭人守着他。結果晌午的時候,有一群人來了,在岸上吵吵鬧鬧,後來就下來兩個人,找了半天,破了咱們的障眼法,将無妄拖上去了。”
鐘離低頭思索着。月封看她不說話,又解釋道:“你别怪我不講義氣,我如今沒有身軀,空有凝魄的修為,那群人裡面,有一個舍利境界的高手的,我隻要露頭,我這小命就是白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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