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山谷裡,一片靜谧,微風拂過,發出一陣陣微弱的沙沙聲。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斑駁的光影在潮濕的泥土上交錯成一幅幅自然的畫作。鳥兒在枝頭歡快地歌唱,似乎在為這片甯靜的山谷增添一絲生機,它們的歌聲清脆動聽,一刻也不停歇的在訴說着山谷的故事。
時間仿佛變得很慢,一切都那麼平靜。見川靜靜地坐在山谷中的一塊石頭上,閉上眼睛,山谷的甯靜撫平了他内心的煩躁和戾氣。春末的風還帶着一些清新涼爽,讓他感受到了一種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見川深深吸了一口氣,那股清新的空氣順着他的鼻腔進入身體,他的身心得到了久違的放松,他獲得短暫的浮于表面的内心的平靜,既是隻是片刻,但也足以讓他流連忘返。或許隻有在這樣與世隔絕的山谷中,他才能忘記塵世的喧嚣,忘記所經曆的一切困苦。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見川不由想着。
他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遠處的山峰高聳入雲,猶如一位位年邁的守護者,守護着這片甯靜的山谷。山谷中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水流潺潺,發出清脆的聲音。溪邊的樹木郁郁蔥蔥,猶如一把把大傘,為山谷中的飛禽走獸提供了庇護。
他沿着這條小溪,緩緩前行,不知不覺走入了山谷深處。小溪的盡頭是一道瀑布,宛如一條銀色的絲帶,從山頂飛流直下,将青山割裂成兩半,水流從高處傾瀉而下,沖擊着石壁,發出聲聲轟鳴,水花飛濺,如煙如霧。瀑布的水流清澈見底,宛如鏡面一般,倒映着周圍的青山綠樹。有零落的海棠花随着瀑布從山頂流下,水花擊碎在花瓣上,濺成更細小的水珠,然後又落入水中,彙成小溪,和海棠花瓣一起流出山谷。
見川輕身一縱,躍上山頂,原來山頂遍地都是海棠,蒼翠欲滴的葉子,上面有着細小的鋸齒,粉白的花朵,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如同山間的精靈,在微風中翩翩起舞。有一陣妖娆的歌聲從海棠林中傳出來,像那山下清澈的小溪,靜靜地流淌在海棠花叢中,見川不由被那歌聲吸引,深入花林之中。
穿雲過霧,花林深處,濃霧遮蔽了視線,那歌聲卻越來越清晰。見川回頭往身後看去,已然看不見來路。他哂笑一聲,是在嘲笑自己,又或是在嘲笑這海棠深處的迷霧陣。他自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于是不再前行,也并不尋找出路,席地而坐,閉目養神,任由落花沾染衣襟,散入懷中。
不知過了多久,見川睜開眼。身前的一株歪脖子的海棠樹上,正坐着一個妙齡女子。她赤着的雙腳在空中輕輕晃動,偶爾踢起一朵正飄落下來的海棠花,她的煙紫色的衣衫輕薄,裸露出來的皮膚像白嫩嫩的蓮藕,裙琚似紗堆在身側,纖細的手指上纏繞一縷青絲,一張素白的臉,欺霜賽雪,未施粉黛,頭發随意的挽成個松散的堕雲髻,一雙含情桃花眼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仿佛山中的鬼魅精靈,攝魂奪魄。
“你叫什麼?”那女子輕啟朱唇,她的聲音輕柔的像一片羽毛。
見川默了一瞬,問道:“你是這裡的主人?”
那女子笑了起來,她從樹上跳下來,赤腳踩在滿地的落花上,紗裙随之從膝蓋處散落下來。她輕移蓮步,在見川身前站下,瑩白的腳趾踩住了見川的僧袍,她伸出一隻手:“跟我來呀!”語氣熟稔,好像兩人是舊相識一般。
見川看着那骨肉勻稱的纖纖玉手,圓潤的指甲染着嫣紅的丹蔻。這或許是陷阱,但她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實在很好聞,讓見川想起了曾經在賀州的一位紅顔知己,那是個如水一樣的女子……見川拽了拽自己的衣袍,她的腳并沒有挪開。見川伸手握住她的腳踝,她的肌膚細膩得像剝了殼的荔枝,那女子輕輕擡起腳,笑道:“大師怎麼如此無禮?可不像一個出家人呐。”
見川站起身來,輕輕撫了撫身上的僧袍:“你看我是個出家人,可或許我的雙手沾滿鮮血。我看你是個羸弱的女子,可或許你是個吃人的妖精。”陽光下他的面容如玉,眉目如星,他的嘴角勾起:“誰又說得準呢?”
那女子靠近見川,勾住他的腰帶,引着他靠近自己:“不如來看看呐。”
她随即轉身離去,見川看着那女子的曼妙的背影:“美人相邀,豈不去之理。”
這海棠林後面,原來藏着一座山莊,名曰“凝醉山莊”,此山莊東南多水,西北多山,周圍綠樹成蔭,芳草遍地,可謂是“山川明瑟,林樾靜深”。
“你既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叫你玉郎,如何?”那女子引着見川行至凝醉山莊的芙蓉榭。
這芙蓉榭跨水為橋,重檐四角,進深三間。飛角高骞,虛檐洞朗,上下天光,影落空際。兩旁空間廣闊,碧波蕩漾,四望皆成畫景。幾個姝色豔麗的侍女,見二人聯袂而來,齊齊向那女子行禮,口稱:“仙姬。”
見川見此處霞光燦燦,一派神光仙景,說道:“名字而已,随你喜歡吧。”
那女子掩唇笑道:“玉郎真是好性子。”
二人跨過一道門,進了芙蓉榭中間的那間屋舍,那案上設着鑲嵌金銀絲的飛燕銜春銅鏡,一邊擺着晶瑩剔透的玲珑金玉盤,盤中盛着新鮮瓜果。上面設着珠光雲母彩繪的美人榻,镂空雕刻百鳥朝鳳的紋樣,懸着或紫或白的珍珠串成的聯珠帳,上面鋪着繡着芙蓉紋的紗衾和鴛鴦枕。
那女子側過身,請他入内:“玉郎?”見他不動,拉起他的袖子,搖一搖:“你怕什麼?我難道會吃了你?”
見川被她扯着袖子拉進去,她倚在見川身側,為他斟酒:“可不許推辭,這是我親手釀的酒。”
那酒杯遞到見川的唇邊,美人眼含秋水,呵氣如蘭。見川似笑非笑,接過酒杯,聞了聞:“是好酒,隻是不知小僧如何入了仙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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