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宮中歲月悠長,鐘萬良又收了幾個新的徒弟,如今曹纾也成了師姐。因無妄客居朱雀宮,大家隻以他的俗家姓氏稱呼,都喚他做“月大哥”。
忽有一日,有紫霄宮的弟子前來拜山,原來是十年一次的演武要在紫霄宮舉辦,是以遞了請柬過來。
因想着朱雀宮如今金丹期的弟子隻有曹纾一個,那新入門的幾個,不是築基,就是還在煉氣,于是鐘離思忖着問道:“阿爹,紫霄演武,咱們要參加嗎?”
鐘萬良捏着請柬良久,說道:“讓阿纾去吧,你和無妄也去湊湊熱鬧,年輕人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曹纾聞言,神情有些緊張,她的修為放眼中州的所有金丹,實在有些不夠看。
鐘萬良說道:“阿纾,不必在意名次,盡力即可。”
話雖這麼說,但曹纾乃是這次朱雀宮唯一的代表,她心裡仍然提着一股氣。她按着自己的配劍,回道:“是,師傅。”
曹纾的配劍叫做流霜,是一柄通體銀白的飛劍,纖細靈巧,另有兩件常用的法寶,其中一個是一串金色的小鈴铛,叫做臨花照水,内有百花凝香,注入靈氣後,可使敵人如在迷鏡之中,不辨東西。另一個是回天星,與鐘離的玉蜂針一樣,是李婉晴當年為宮中的女弟子煉制的暗器。
鐘萬良想着曹纾往日是朱雀宮的小師妹,但凡有事也不會叫她出面,無論在哪裡都有師兄們護着,如今卻也要她代表朱雀宮參加演武了。看她嚴肅的模樣,絲毫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意氣風發。于是開口道:“不要有壓力,就當是去玩。”
他帶着鐘離和曹纾開了重器閣,将太元珍珠傘交給曹纾:“這是你師娘的法器,今後就交給你了,帶着防身吧。”
曹纾接過太元珍珠傘:“多謝師傅。”
鐘萬良又對鐘離說道:“你那天羅傘,我還一直沒有騰出手來修。你師傅曾寫信給我,說你太過依賴法寶,不是劍修的正道,隻是你出門在外,我和你阿娘總是擔心……”他頓了頓又繼續道:“這大千雲岫你拿着吧,你如今是元嬰境界了,在外面輕易不要惹是生非。”
鐘離點頭應道:“是,我知道,阿爹。”
鐘萬良想了想,又道:“但若有事惹上來,咱們也不用怕。還有阿纾,有什麼事,多和阿離商量,萬萬不可單獨行動,知道嗎?”
曹纾和鐘離紛紛說道:“知道了。”
鐘離幾人收拾妥當之後,便擇了一日出發,其實離紫霄演武的時間還早,但鐘萬良說着:“依我看,你們也不必禦劍,不如騎馬去,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也是曆練。”
三人下了山,行至招搖山最近的一個縣府買了馬,打扮成江湖俠客的模樣,往西北方向的紫霄宮行去。一路上曹纾興緻缺缺,鐘離看在眼裡,但凡遇上什麼新奇好玩的都買來給她,隻是曹纾眉間仍有郁色。
一日,行至永州府,三人下榻在甯遠縣的福運客棧中。
驚蟄剛過,福運客棧院中的桃李初綻,花香四溢。鐘離打開客房的窗子,窗外正對着一株桃樹,微風吹過,片片桃花被吹落枝頭,借着風紛紛揚揚的飄落在窗台上,鐘離深吸一口氣,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曹纾也過來靠着窗子坐下:“這間客棧倒還清淨。”
鐘離将落在案上的花瓣攏起來,一邊說道:“是啊,這幾株桃樹實在天然有趣。”她将花瓣攏在手心,攢了一捧,朝天一揚,那花瓣窸窸窣窣落了曹纾滿頭。
曹纾嗔道:“哎呀,師姐!”
“你像個桃花仙子。”鐘離哈哈笑起來:“好香啊。”
曹纾哼了一聲,抓起窗台上的花瓣,扔向鐘離:“哈哈,你這麼喜歡,給你來點。”
兩人你躲我閃的,将落在窗台上和案幾上的花瓣撒了一地。
無妄在隔壁聽見這裡的笑鬧聲,睜開眼靜靜地聽了一陣兒,又閉目入定了。
晚上鐘離和曹纾擠在被子裡說話,曹纾問道:“師姐,你說我們在紫霄宮遇上了留仙觀的人怎麼辦?”
鐘離想起鐘萬良的囑咐,說道:“别想那麼多,紫霄宮畢竟是落霞仙子和長水真仙的地盤,他們姐弟兩不會容忍有人在紫霄宮私鬥的。”
“可是……咱們的仇怎麼辦?我是說……咱們要不要……”
鐘離翻身,側對着曹纾叮囑:“阿纾,你記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今咱們還不是留仙觀的對手,這仇,咱們記在心裡。”她點了點曹纾的心口,又點了點自己的心口:“等有把握的時候,再動手不遲。這也是阿爹的意思,咱們首要的是先保全自己,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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