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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清峄就說：&ldo;父親打得我半死，您不過心疼了一會兒，又替父親說教我。&rdo;慕容夫人道：&ldo;瞧你這孩子，難道你父親不心疼你嗎？你做錯了事，好好認錯才是，為什麼要惹得你父親大發雷霆？&rdo;慕容清峄知道她嘴上這樣說，心裡到底是偏袒自己。于是笑嘻嘻岔開話說：&ldo;母親要替我申請哪所大學呢？要不我也去念母親的母校好了。&rdo;終于惹得慕容夫人笑起來，&ldo;才剛疼輕了些又調皮，明知道我的母校是教會女校。&rdo;他養了幾日的傷，到底年輕，又沒傷到筋骨，所以恢複得很快，這一日已經可以下樓。悶了幾日，連步子都輕松起來。但走下樓去小客廳，倒規規矩矩地在門口就站住了。慕容夫人一擡頭見了他，笑道：&ldo;怎麼不過來？&rdo;慕容沣也擡起頭來，見是他，隻皺了皺眉。慕容清峄隻得走近叫了聲：&ldo;父親。&rdo;慕容沣說：&ldo;我看你這輕浮的毛病，一點也沒改。枉我将你放在軍中，想以紀律來矯正你，卻一點用處也沒有。&rdo;慕容夫人怕他又生氣，連忙說：&ldo;出國的事我跟老三說過了，他自己也願意去學習。&rdo;慕容沣&ldo;哼&rdo;了一聲，說道：&ldo;這幾日你就在家裡複習英文，你那班人，我叫金永仁另外安排。要是你還敢出去生事，看我不打折你的腿！&rdo;慕容夫人見慕容清峄隻是垂頭喪氣，對丈夫說：&ldo;好了，老三都傷成這樣子，難道還會出門？&rdo;又對慕容清峄說道：&ldo;你父親都是為你好，你這幾日靜下心來，将英文複習一下，出國用得上。&rdo;慕容清峄隻得答應着。這下子真是形同軟禁，又将他的一班侍從全部調走，他每日在家裡，隻是悶悶不樂。待得他傷好，慕容夫人親自送他去國外求學。秋去冬至，冬去春來，歲月荏苒，光陰如箭，有去無回。流水一樣的日子就像扶桑花，初時含苞待放，漸漸繁花似錦，開了謝，謝了又再開，轉瞬已是四年。又下起雨來，窗外雨聲輕微，越發叫人覺得秋夜涼如水。化妝室裡幾個女孩子說笑打鬧，像是一窩小鳥。素素一個人坐在那裡系着舞鞋的帶子，牧蘭走過來對她講：&ldo;素素，我心裡真是亂得慌。&rdo;素素微微一笑，說：&ldo;你是大明星了，還慌場麼？&rdo;牧蘭說道：&ldo;不是慌場啊，我剛剛才聽說夫人要來，我這心裡頓時就七上八下。&rdo;素素聽到這一句，不知為何，怔了一怔。牧蘭隻顧說：&ldo;聽說慕容夫人是芭蕾舞的大行家，我真是怕班門弄斧。&rdo;素素過了半晌，才安慰她：&ldo;不要緊，你跳得那樣好，紅透了，所以她才來看你啊。&rdo;場監已經尋過來，&ldo;方小姐，化妝師等着你呢。&rdo;牧蘭向素素笑一笑，去她專用的化妝室了。素素低下頭繼續系着鞋帶，手卻微微發抖，拉着那細細的緞帶，像繃着一根極緊的弦。費了好久的工夫，才将帶子系好了。化妝室裡的人都陸續上場去了，剩了她獨自抱膝坐在那裡。天色漸漸暗下來，窗外雨聲卻一陣緊似一陣。遙遙聽到場上的音樂聲，纏綿悱恻的《梁祝》，十八相送，英台的一顆芳心，乍驚乍喜。戲裡的人生，雖然是悲劇，也總有一刹那的快樂。可是現實裡，連一刹那的快樂都是奢望。化妝台上的胭脂、水粉、眉筆、唇紅……橫七豎八零亂地放着。她茫然地看着鏡子，鏡子裡的自己宛若雕像一樣，一動不動，腳已經發了麻，她也不覺得。太陽穴那裡像有兩根細小的針在刺着，每刺一針，血管就突突直跳。她不過穿着一件薄薄的舞衣，隻是冷，一陣陣地冷，冷到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她坐在那裡，死死咬着下唇，直咬出血來，卻想不到要去找件衣裳來披上。外面走廊裡突然傳來喧嘩聲，有人進來，叫着她的名字：&ldo;素素！&rdo;一聲急過一聲，她也不曉得要回答，直到那人走進來，又叫了一聲，她才有些茫然地擡起頭來。是氣急敗壞的場監，&ldo;素素，快，牧蘭扭傷了腳！最後這一幕你跳祝英台。&rdo;她隻覺得嗡的一聲，天與地都旋轉起來，她聽到自己小小的聲音，&ldo;不。&rdo;場監半晌才說：&ldo;你瘋了？你跳了這麼多年的b角，這樣的機會，為什麼不跳？&rdo;她軟弱地向後縮一縮，像隻疲憊的蝸牛，&ldo;我不行‐‐我中間停了兩年沒有跳，我從來沒有跳過a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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