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那時候兒年紀還小,卻亦知道為你無怨無悔作這些事情的,都是皇阿瑪!可是你呢?你可曾有報答過他一絲一毫兒?你可曾有顧慮過一點他心裡的感受?不錯,皇阿瑪如今确實是富有四海,唯我獨尊了,可是,他首先是一個父親,僅僅是一個‘望子成龍’的父親罷了,他有什麼錯兒?反倒是你,不獨不說好好兒孝敬于他,為他分憂解勞,你還胳膊肘子往外拐,夥同八叔九叔來百般算與他,你的良心都被狗吃去了嗎?你的所作所為,還能算個人嗎?!”
弘曆顯然氣得不輕,因此在說完這一篇話兒半日後,猶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嘴裡猶一直喘着粗氣兒。好容易平息了心裡的一點兒怒火,他攸地伸出了手,便欲拉了黛玉離開。
不想方才一直未曾開口的弘時卻忽然帶着幾分恨意與痛苦高叫道:“你胡說,全都是胡說的!皇阿瑪偏心不公,從來便隻喜歡你和弘晝,不獨從未喜歡過我,還無時無刻不在刁難我。甚至因為我的緣故,還讓我額娘之下,以緻我額娘一直以為一切都是為我所累,漸漸亦對我生出的失望與怨恨來,我恨你,我恨皇阿瑪,我恨你們!”
聞言弘曆才稍稍平息了一丁點兒的怒氣,霎時複又高漲起來,幾步上前便揪住弘時早已皺得不堪的領子,将他提至了與自己視線平等的高度,方冷笑道:“你說皇阿瑪偏心,那在我與五弟出生前的那七年裡,皇阿瑪是如何待你的,你該記得罷?!那時皇阿瑪亦偏心?你不說先找自個的原因,就隻知道見天價的怨天尤人,你實在不配作皇阿瑪的兒子,不配作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說着一把将他推搡在地上,便欲起身指袖離去。
一旁黛玉見弘時好容易方吐出壓抑在了他心底多年的真心話兒來,自是不願就此半途而廢,因悄聲兒與弘曆道:“不如你先回避一會子,讓我來勸勸三爺?”
弘曆一聽,忙擺手不叠,急急道:“我怎麼能放心讓妹妹單獨與他相處呢?既然他這般冥頑不靈,咱們還是不要再理他了!”說着便欲伸手拉黛玉。
卻見黛玉攸地往後倒退了一小步,方淡淡一笑,反問道:“四哥哥不擔心皇上的龍體了?”一句話說得弘曆無言以對,說不得強忍着滿心的不豫,退至了門外,去說什麼亦不肯将門掩上,生恐一旦弘時有什麼不軌的行為,自己來不及解救。
黛玉知道這已是他心裡能做的最大讓步了,遂不再強求,而是蹲至弘時面前,方輕輕的說道起來:“我雖不甚明了當年三爺年幼時皇上是如何對待您的,卻亦能自方才四哥哥的描述裡,感受到當年皇上對您濃濃的愛意、期許與冀望。隻是當時三爺您年紀尚小,并不能理解皇上的苦心,而皇上的愛與希冀又過于沉重了,讓您幼小的身心皆無力承擔,讓您覺得皇上諄諄的教誨并不是愛,而是一種飽受折磨的痛,漸漸心裡對皇上産生了一種逆反的心理,因此便隻能看到皇上對您的嚴厲與苛責,而再也看不到他對您的愛意與呵護了!”
“我能想來三爺您好的想法與怨怼,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适應皇上嚴格的教導方式的;但隻有您有沒有想過,看上不過是太望子成龍,太希望您成為一個他一般優秀的好男兒,而您偏偏又不能善體他的一番良苦用心,才會使他漸漸産生那種‘恨鐵不成鋼’看法兒的!至于您所說的偏心,在我看來,一多半兒是皇上有意施予您的壓力,為的便是以此來激勵您努力上進。因此于此事上,您與皇上是各占了一半錯兒的,隻是皇上畢竟為君為父,而您則是為子為臣,難道倒要他先來向您認錯兒了?”
“老話兒說得好,‘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況牙齒與嘴唇兒再好,亦有咬到的時候,難道三爺竟欲恨皇上一輩子不成兒?如今皇上已是将近半百之人,還要每日裡為國事家事操勞,偏還在您心裡落不下一個好兒來,難道您真忍心皇上為此事傷心壞自個兒的身子?三爺您亦是作了父親的人了,想來自是明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道理,您再好好兒想想罷。”
因着要将就弘時趴在地上的高度,黛玉說這番話兒時,一直是半蹲着身子的,自然較站着時更累了幾分,因此好容易說完欲起身時,去不想身下一個趔趄,幾乎不曾跌倒在地,還是一直不象牙眼珠兒瞧着裡面兒的弘曆眼疾手快,忙忙沖進來攬住了刀子,方使她免受了跌倒于地之苦。
而彼時猶躺在地上的弘時聽得黛玉不疾不徐的說完這番話兒,霎時直如轟雷掣電,郁結在心底多年的結亦似一下子被解開了一般,不由又悔又愧,又羞又痛,竟顧不得弘曆與黛玉還在,便捂着臉子失聲痛哭起來。
原來弘時因着自己的尊貴身份,身邊有是從來便隻是那等趨炎附勢、巴結奉承之輩,而惟一與之最親近、能勸上兩句話兒的母親齊妃與嫡妻棟鄂氏又隻想着他能為自己帶來什麼榮耀,并不曾關心過他心裡的真實想法兒,因此竟一直不曾有人這般通透的說過這樣的話兒與他聽,讓他任心中的結越來越大,直至完全蒙蔽了他的心!
再一思及自己九歲那年出花兒時,當時已貴為親王的父親是何等的焦急,是何等的連喂水喂藥亦不願假他人之手,而是事必躬親,隻盼着自己能早些兒好些來,弘時不由越發的淚如雨下起來,直恨不能立時跪到雍正帝面前向其認錯兒,并求得他的原諒,再以死來謝罪!
一旁弘曆與黛玉見弘時終于流出了悔愧的淚水,不由對視一眼,皆是暗喜在心底,看來雍正帝的心情很快就要大好了!
适逢來貴兒領着四貝勒府的下人們送了一車吃的穿的用的物件兒過來,一臉憔悴蒼白的棟鄂氏亦扶了自己的奶母聞訊趕來,瞧得弘曆不獨未落進下石,還這般真心的解勸弘時,又不惜違抗皇命,與他們送來了這些眼下他們緊需的物件兒,端的是“雪中送炭”、“落難時方見真情”啊!棟鄂氏的眼裡,霎時盈滿了悔恨與感激的淚水兒。
待來貴兒将送來的物件兒一一安排下去,又領着四貝勒府衆下開始灑掃弘時的府邸之時,他終于停止了哭泣,起身滿臉羞愧的向弘曆道:“四弟,到今兒個我才知道絕緣何皇阿瑪皇額娘他們都那麼喜歡你,滿朝臣工們亦對你贊不絕口,實在是因為你本身便當得起這樣的稱贊,可我還.......”
一語未了,已被弘曆含笑打斷:“都是自家兄弟,三哥何苦說這些兒外道的話兒?”隻要他能改過自新,能讓雍正帝複又高興起來,他可以既往不咎的!
弘時聽說,越發羞愧難當,因又轉向黛玉道:“弟妹,若不是你的逆耳忠言,隻怕至今我猶不能醒悟,倒不想你小小年紀,竟能有這等胸襟氣度,真真難為你了。”說着不理黛玉已因他那聲兒“弟妹”而紅至了耳根子的小臉兒,又低低歎了一句,“怎麼我當年就沒能遇上這般好的女子呢?”
說着就見弘曆一臉的緊張,一面又伸手護住了黛玉,大月怕弘時與他争搶的意思兒,直将弘時瞧得啼笑皆非,因道:“四弟亦忒過慮了,你三嫂再不好,到底亦為我生了一個兒子,此生我又豈會再背棄于她?你隻放心罷。倒是求四弟趕緊兒的帶我進宮去見皇阿瑪是正經,到時指不定皇阿瑪大罵我一頓,或是打我一頓,心裡的氣兒便消了呢?”
聞言弘曆暗自舒了一口氣兒,一面點頭不叠,一面命來貴兒與弘時準備熱水幹淨衣衫伺候他沐浴去了。
幾人都未注意到一直站在門外的棟鄂氏,彼時是如何的滿臉淚水,隻不過這淚水不獨包涵有對弘曆黛玉的感激與愧疚,還包涵有對才弘時那句此生我又豈會再背棄于她?”的感動!
一時弘時梳洗畢,兄弟二人便同了黛玉一道兒,馬不停蹄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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