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見她犟着脖子,油鹽不進的樣子,深感頭痛,還說是個嬌嬌女,原來就是和何大郎等人一般的生成了牛脾氣。她厚着臉皮對着一旁冷臉看着自己的岑夫人打感情牌:&ldo;你我相識幾十年,我縱有萬般的不是,你表哥也還有真心待你好的時候,還有滿娘,一直就當你是親姐妹,你用不着一言不合就這樣趕盡殺絕吧?&rdo;岑夫人冷淡地道:&ldo;好,我不趕盡殺絕,那你也得别趕盡殺絕才是。我曉得你因何起的毒心,也認得你到底想幹嘛。你放心,這事兒一了,咱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若是了不掉,我是管不着這孩子的,她氣性大,她幾個哥哥的氣性也大,誰知道又會做出什麼沖動的事來?到那時,就真的是覆水難收了!我倒是想勸表嫂一句,表哥有今天不容易,你可别一個沖動就給他毀了。&rdo;崔夫人聽這話有回旋餘地,便道:&ldo;好,好,我這就去回絕了,你們等我好消息。&rdo;岑夫人淡淡地道:&ldo;我是個急性子,我們一家人都是急性子。表嫂做事情向來周密,想來也不會留下首尾才是。&rdo;崔夫人恨得牙齒發顫:&ldo;這不是小事,總得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麼辦才好。&rdo;也不知孟孺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甯王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牡丹進府呢?若是孟孺人一個人做的主,那還好說,若是甯王也有那想法,倒是有點麻煩。可是事到如今,這人也是再不能要的了,她要想不通,關鍵時刻一剪子給甯王刺上去,那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牡丹在一旁喘了口氣,邊打量崔夫人的神色,邊脆聲道:&ldo;娘,你也别總催表舅母,我曉得這事兒不容易,總得給她些時間才是。咱們要實在急的時候,去甯王府找表舅想法子就是了。&rdo;她想試探一下李元到底知不知道這事,也是威脅要到甯王府門前去找李元大鬧一場的意思,看崔夫人怕不怕。牡丹這一威脅還真的起了作用,崔夫人擰起了眉毛,咬碎一口銀牙,死死攥着手裡的帕子,嘶嘶地道:&ldo;你們放心,甯王殿下不是強取豪奪的人,你們不肯,他還不屑呢。&rdo;說完一甩帕子就走,岑夫人道:&ldo;慢着!&rdo;崔夫人停住腳,回頭去看岑夫人,岑夫人上前兩步,貼在她耳畔輕聲道:&ldo;看好你兒子!人窮怪屋基,沒本事看好兒子就怪别人,你可真有出息!&rdo;然後退了一步,淡淡地道:&ldo;可以了,你走吧。&rdo;崔夫人氣得猛地打了一個哆嗦,怎麼走出何家的大門都不知道。好在出門之時還想得起留個人在外守着,觀察何家的動靜,一旦看到不對勁,就立刻回去報告。岑夫人說了那句話,覺得長期以來一直悶在心中的那口惡氣終于散了,她看着兒媳們,努力讓自己顯得鎮定自若:&ldo;使人去把你們爹叫回來,全都散了吧。丹娘跟我來。&rdo;牡丹見崔夫人走遠了,方将懷裡死死抱着的那架用炭筆寫滿了字的紫檀木c黃頭小屏風一下塞到了一旁滿臉是淚的林媽媽懷裡,輕籲了一口氣:&ldo;媽媽别哭了,替我拿拿這屏風,可真是沉。&rdo;甄氏沒好氣地一把搶過去:&ldo;你也知道沉?不會另外找個合适的?這傳了幾代的。&rdo;她早看上這屏風了,誰知猝不及防就被牡丹給毀了。牡丹感激甄氏适才護着自己,也不計較她的語氣,隻道:&ldo;當時沒有合适的。&rdo;若非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适的闆子,她也不會去抓岑夫人這架c黃頭屏風。這東西不順手,得另外重新做一個,兩面糊絹,把字寫得大一些,特别是&ldo;甯王府長史李元&rdo;那七個字,一定要用朱砂寫,要叫人老遠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效果才好。岑夫人直歎氣,這架紫檀花鳥c黃頭屏風是她的心愛之物,陪了她幾十年,今日總算是死在牡丹手裡了,不過也算是死得其所。岑夫人示意甄氏把那架小屏風拿去收拾,帶了牡丹入内,心疼地給她揉着兩隻手道:&ldo;先歇歇。等你爹和哥哥們回來,立刻就商量出辦法來,不會叫你一個人頂着。&rdo;牡丹道:&ldo;等不及了,她表面上倒是答應了會去回絕,可咱們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會不會在背地裡又做什麼咱們意想不到的事情?必須先做好準備,趕緊先做個牌子,輕巧一點,醒目一點,實在不行,我還真隻有走這條路;第二件事,我馬上要去黃家,不能讓他們去搶了先手。&rdo;岑夫人先前雖然由着牡丹去鬧崔夫人,可真要牡丹舉了牌子去遊街,撞死在甯王府前,她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的,她甯願是她自己。隻這個時候卻不說給牡丹聽,隻道:&ldo;牌子我這就叫人去做。你去黃家一趟也好,隻是不知他們家肯不肯出面?畢竟這事兒并沒有波及到他家,幫了你,便會得罪甯王,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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