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還有打幾個電話。舒舒,你先去吧,一會我和你一同去醫院。&rdo;甯緻握了握舒暢的手,用隻有她聽到的音量,在她耳邊說道。&ldo;舒舒,謝謝!&rdo;工地上的風很大,空氣中飄蕩着泥漿、灰石的味道,舒暢仰頭看着正在建築中的樓群,再上面是鉛灰色的天空,她突然譏诮地一笑。從醫院看望了受傷的工人出來,回到報社寫好報道,發到編輯郵箱。外面已是華燈初上。除了值班室,就法治部辦公室的燈亮着。她疲憊地合上電腦,站起身。熄了燈出來。上電梯前,接到甯緻的電話,說他在她家,等她回來吃晚飯。&ldo;我報道還沒完。你們先吃吧!&rdo;她沒多說,收線後,撥了裴迪文的電話。&ldo;在哪呢?下午也不接我電話?&rdo;裴迪文的聲音帶着一絲驚喜,這一周,兩個人明明在同一個單位工作,卻沒見幾面。&ldo;迪文,我好餓。&rdo;她無力地倚着牆臂。&ldo;來憩園吧,我給你做面。&rdo;他溫柔地輕哄。&ldo;嗯,我要吃海鮮味的,好多好多湯。熱熱的。上面還要鋪雞蛋。多多的蝦。&rdo;&ldo;行,二十分鐘能到嗎?&rdo;&ldo;可以。&rdo;電梯門開了,裡面線号不好,她不舍地收線。走了進去。&ldo;劉洋,甯緻!甯緻,劉洋……&rdo;電梯下行,她伸出手指在光潔的門闆上畫着這兩個名字,寫好,抹掉。再寫。再抹。與歲月的繁花一起,能有什麼永恒不變?都變了,那個青澀的讓她心兒怦怦直跳、叫劉洋的小男生早已遠去,現在的甯緻,哪怕他記得她以前的點點滴滴。在她眼中。俨然如陌生人。連往昔的一絲餘溫都察覺不到。甯緻說理解她,她想她也是能理解他的。站在他的角度。要顧及的事、思考的問題,都和她不同。公司的發展。上千号員工的生計,遠比一兩個人的性命重要。出了事故是壞事,也是好事。這是一次警示。至少能發現問題。發現了,就能解決,解決了,就一切安甯。甯緻其實過得很艱苦,今天的一切。他沒多說,她能想象。一路走來,很不容易,所以她同意幫助他,因為他曾經叫劉洋。幫了他之後,她感覺心裡面很輕松,可又有一點發空。象一個作蹙的孩子,拿着滿分試卷,站在教室裡,怯怯地看着衆人。多麼渴望能看到一個信任的眼神。()舒暢車開得很快,一刻鐘就到了憩園,她有裴迪文家的鑰匙,敲了一會門,聽不到應聲,便自己開門進來。廚房的門關着,透過門玻璃,看到裴迪文穿着暗花的毛衣在竈台前忙碌,水汽騰騰,油煙機開得嗡嗡作響,難怪沒有聽到她敲門。換上軟軟的抱鞋。放下包,把大衣抱了,輕手輕腳地走着,嘴唇抿着笑,想給裴迪文一個驚喜。走到廚房前,她看到書房裡射來一束一明一暗的光,扭過頭,原來是電腦的保護屏幕發出來的。她暗笑這屏幕怎麼弄成這樣,走進去,敲了下鼠标,屏幕陡地亮了,一塊翠綠的糙坪映入眼簾,糙坪邊上有一個花圃。大概是春天時拍的。各式的花争奇鬥妍,還不是普通的花,舒暢認出幾種,有郁金香。有白玫瑰。有牡丹……花叢之中,有個小女孩,四五歲的樣子。粉嘟嘟的小臉,微卷的黃頭發。穿着蓬蓬的小公主裙,隻是……舒暢愣然地在小女孩臉上找到幾絲舒晨的表情‐‐弱智孩子常見的呆滞樣,更驚訝的是小女孩子不是站着的。而是略縮在一張小小的輪椅上。&ldo;舒暢?&rdo;一道修長的身影拉了進來。&ldo;我……&rdo;舒暢局促地站起身,指着屏幕,&ldo;我看到……&rdo;裴迪文溫柔地一笑,走進來,攬着她的腰,&ldo;準備和我玩捉貓描的遊戲?&rdo;他親親她冰涼的臉頰,&ldo;怎麼就長不大呢,剛剛誰嚷着餓呀餓的?&rdo;&ldo;是我!&rdo;話音一落,肚子也順應着咕咕叫了兩聲。她羞澀地埋進他的懷裡,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指尖上有海鮮的味道。&ldo;面好了,來吃吧!&rdo;他揉揉她的頭發。&ldo;嗯!&rdo;她擡起頭,眼角的餘光看到屏幕一片漆黑。裴迪文已把電腦給關了。&ldo;迪文,你那個電腦背景是圖片,還是照片呀?&rdo;兩人走到桌邊。舒暢端起碗,先喝了一大口湯,哇,真鮮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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