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雲的腦子同樣暈暈乎乎,他聽人講過去荷蘭吃蘑菇的經曆,那會讓你的眼睛看到不成比例的東西,世界變成了另一個世界,但你并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他看着仍然在不斷攀升的讨論度,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吃了蘑菇一樣。亢奮持續到這樣一條讨論帖:“有人來讨一下新華馬上要出的新款嗎?我覺得比DL強太多!”
倏忽間有什麼念頭從陳獻雲心裡劃過去,像夏天的蜻蜓,一不留神就飛過了傍晚明亮的天際,飛進了幽然的夜色之中。
輿論還在發酵,但奇怪的是後續反而沒有什麼記者來采訪他們,也沒有哪家媒體翻出他們之前的工作;與此同時,他們的調查報告被解讀得愈發誇張,陳獻雲甚至想,如果按照現在網傳的版本,自己根本都活着走不出工廠。
有人說這是美國人在欺負我們,也有人列出所謂良心企業的名單,新華榜上有名,他們甚至在推動反性騷擾,某大V轉發評論。
過了兩天,在抵制DL已經成為,或者至少成為本月網絡政治正确時,新華的新款面市了,渠道鋪得很廣,幾乎可以說将要吞下整塊蛋糕。
陳獻雲看着微博上“支持國貨”的熱搜,隻覺得切割金屬的轟鳴再次炸開在耳側,他能看到阮星诒的嘴一開一合,他能看見同事的牙齒露在空氣裡,他也能看到向珂叼着煙,上下兩片唇翕動着,但他什麼都聽不見。好一會兒,人的聲音回來了,是于鳳岐的話匼匝在他耳畔。你們為什麼不聯系國内的媒體呢?
陳獻雲對此沒有懷疑過一秒,他們聯系了媒體,他們實現了于鳳岐的願望。陳獻雲感覺自己是一根燒完的導火索,焦黑,粉碎。
他用最後一點愛把自己捏吧捏吧重新攥起來,看似正常地和同事們說有事先走。外面八月的驕陽照得世界清清朗朗,他招手攔了出租車,吩咐司機去機場。深圳到北京的航班每天有很多,陳獻雲刷光了自己的銀行卡,買了最近的一張機票。下了飛機後,他又一次打了出租,說是去新華在海澱的公司,他坐在車上call于鳳岐,說能不能叫人在樓下等我,幫我付車資。
他已經聽不出于鳳岐的聲音裡有什麼情緒了,是焦急還是憐惜,也可能是歡欣。數字信号把一切都過濾掉了,他想說你家公司的手機失真好嚴重,但他又想,這也可能是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陳獻雲覺得自己不能理解,為什麼坐了一會兒飛機,太陽就消失不見。北京的天空又是霧蒙蒙的了,陽光慘白,連道邊種的白楊樹,都隻剩一片沒有情緒的灰。單調的城郊風景飛快地被抛在身後,像抛走一場夢。
第15章
小秘書在大廳裡來回踱步,她不想出去,怕紫外線,但也不敢不盯着,怕錯過出租。
于鳳岐叫她進去時,臉色陰沉得像冬日裡霾着的天,他說一定要接到小陳先生,不要多嘴多舌,一路帶進來這裡。小秘書以為人快到了,出了辦公室,忙急急地按電梯的鈕,進去後又對着鏡子補了個口紅。
總裁辦的人都認識小陳先生。于鳳岐腦子裡對醜聞殊無概念,至少他不認為帶情人來公司有什麼不對,有一次記者采訪,他說新華的公司文化就是這樣,以廠為家,隻要你完成本職工作,你就是帶遊戲機來上班也無所謂,當然你也可以不戴,公司裡休閑設備齊全,健身房就不說了,我們甚至有VR體驗室。
偷情們不過是高級的遊戲。總裁辦的人見過于鳳岐各式各樣的情人,有人張狂,對秘書頤指氣使,提出各種個樣的要求;也有人小心翼翼,對每個秘書鞠躬,彎着腰說話,雙手接送東西;還有人管他們叫姐姐,叫哥哥,把零食分給一辦公室的人。
陳獻雲呢,他和總裁辦的關系一直冷冷淡淡,無所圖,無所求。但小秘書記得清清楚楚,三年前她加班到半夜,陳獻雲突然問了她一句每個月的工作量,之後她仿佛聽見辦公室裡,老闆和陳獻雲吵了一架。第二天,于鳳岐給總裁辦全體員工抄送了陳獻雲發的調查問卷,之後他們擴了編,人手多起來後,每天加班再也沒超過十點。
小秘書等得小腿幾乎要靜脈曲張,才看見一輛出租車停到了門口。她趕緊跑出去,付了車費,引着陳獻雲去搭電梯。電梯間慘敗的光照得陳獻雲臉色奇差無比,小秘書心裡咚咚打着鼓,她才不管于鳳岐吩咐什麼謹言,大大方方根陳獻雲說:“小陳先生,老闆正不高興,您多當心哦。”
陳獻雲搪塞着,忽然見她上衣口袋露出金色的筆夾,便問她借了筆。小秘書正想問您要寫什麼?電梯就到了。陳獻雲的臉色實在叫她擔心,她想起北京冬天的雪,白的,但看着總是髒,積得厚時還好,稍下薄一點,透出地下煤黑的路面,看着就有種别樣的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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