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其可笑?!
她這些年心安理得的占着方家,滿口方家負她,卻從根本忘了她這一條命都是方家幫着撿回來的,何來旁人負她?
方昌儒待她真好,不嫌她女兒出身,親自帶着她到茶市闖蕩,教她做掌櫃,教她寫賬本,讓她在方家立足,将所有茶事都說給她聽。
謝君蘭待她也好,最是把她當做親妹妹看待,每每做件新衣服都要給她做上一件,她從未穿過那麼好的布料,從未在那樣溫暖的懷抱裡安心入眠。她那樣怕疼,又是如何在大火裡面掙紮緻死的?
付景軒趕來時,王秀禾正失魂落魄地往門外走,邊走邊笑,嘴裡念念有詞,好似瘋了一樣。
他無暇顧及太多,匆匆跑到方澤生身邊,緩緩蹲下身,拉着他的手。
方澤生還在望着身後的熊熊烈火,火光染紅了夜空,殘酷的灼燒感仿佛又将他拉回了出事的那天。
那天,方昌儒剛從百裡之外的正川茶樓回來,拿着正确貨運底單,帶着方澤生一起來到庫房清點貨品。
半晌,謝君蘭也來了,穿着一襲素色的蘭花衣裙,唉聲歎氣。
方昌儒問她怎麼了?
她道:“今日又有一位公子上門提親,我本意是讓秀兒瞧瞧,卻沒想她聽聞直接給我跪下了,哭着喊着求我不要讓她離開方家。”
“我哪裡是要趕她走?她若這輩子不嫁,我們也會養她。隻是想讓她抽出時間多歇一歇,跟人家出門閑逛一逛。”
方昌儒瞧着夫人委屈,撫了撫她的頭發,笑道:“為夫知道,回頭我去跟她說說,給她放幾日的閑假。”
謝君蘭溫善道:“你若是給她放假,她又要擔心咱們要将她趕走了。”
方昌儒道:“可這次備貨的問題很大,卻是要好好跟她談談。”
“那你要好聲好氣地跟她說,她自來敏感多疑,又固執己見,此次被叔伯們逼着承認了錯誤,心裡必定不舒服。你們别再因為這次貨物的事情鬧了誤會,讓她誤以為咱們是跟叔伯站在一頭,真的要将她趕走。”
“夫人放心,我會說得婉轉一些,但是秀禾這些年确實有些急功近利,是要收一收她手上的權,讓她穩一穩身心。”
謝君蘭笑道:“那不如你同她說休假的事情,我們一家人陪她出去走走如何?這樣她也可以安心,沒準路上還能遇到一位如意郎君,收獲一段美好良緣!”
“要去江陵府走走嗎?”謝君蘭話音未落,方澤生便從貨倉一角鑽了出來,說道:“江陵府的才俊許多,可以讓姑母仔細瞧瞧。”
謝夫人笑他:“江陵府的才俊在哪?是不是還要去付家後院問問付家的小二少爺?”
方澤生面上一紅,闆着稚嫩的臉解釋道:“他是江陵本地人,有他帶着,自然遊玩的暢快些。”
方昌儒對着夫人努了努嘴,又瞥了兒子一眼,故意道:“那便不去江陵,要去也不去付家。”
“為何!”
方昌儒道:“為父實乃江陵常客,何須再找小二少爺幫着領路,由我帶着你娘就能遊遍江陵河山,為何要找旁人幫忙。”
“可是,可是父親到底不是本地人......”
夫婦兩人見他心急,相視一笑,問道:“那你說說,你為何總是想要往付家跑,是不是對人家小二少爺有什麼非分之想?”
方澤生當即一怔,紅着臉躲到一邊,不再說話了。
三人原本計劃得很好,方澤生到底哄着娘親要一去江陵府看一看,卻沒想突然一聲巨響,倉庫的鐵門被人從外面落了一把鎖,關得嚴嚴實實。
那日的大火,燒得像今日這般慘烈。
火舌亂竄,吞噬着庫房裡随處可見的茶碎、茶餅。新采的綠芽還帶着水分,經過烈火的烘烤蜷縮枯萎、最終燒成了一縷縷的灰燼。方昌儒為了保護妻子,撲向了轟然倒塌的茶山,方澤生為了去救父母,被一根根燒斷的房梁攔住去路,砸斷了腿。啞叔趕來時,隻看到方澤生一個人,他赤着雙手挪走了方澤生腿上的木頭,将他拖出倉庫,又頂着劇烈的濃煙闖入火光深處,尋找方昌儒和謝君蘭的蹤影,卻還是晚了一步……
一隻手緩緩地落在方澤生的側臉上,指腹劃過他的眼角,幫他擦掉了一滴眼淚。
方澤生微微一怔,急忙轉過頭,滿臉的哀傷無措無所遁形,隻得緊緊抿着顫抖的嘴角,闆着一張臉,裝作無事發生。
付景軒與他對視半晌,見他不敢眨眼,隻得笑着閉上眼睛,扣住他的頭,将他藏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沒看到,什麼也沒看到。”
第40章
次日,楚州城落了一場秋雨。
天氣忽而轉涼,一顆顆桂樹經過了夜雨的洗禮,壓了碎金滿枝,簇簇含苞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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