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季白深仍然凝視着她,“也很有天賦。任何時候你想重新選擇一條路,都不遲。”
闫筱眼前的一切更模糊了,她擠出一抹笑:“你看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啊。”
季白深側過頭,看着路對面像是無奈一般地歎了口氣:“我走了。”
他真的轉身離開了。闫筱看到他頭上落了些許雪花,點點白色将他的頭發襯托得更加黑亮,甚至耀眼。
而闫筱手裡緊緊握着那快手表,表鍊上傳來冰涼的觸感,讓她小小打了個寒戰。
“季白深,”闫筱對着他的背影喊了句,“你記住,以後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來找我。”
季白深沒有回頭,已經走到了街角。
闫筱直直看着他消失不見,若有所思,而後又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會幫你的。”
闫筱坐在車裡,哄着暖氣,開着雨刷,趴在方向盤上,直愣愣看着前方。
不知過了多久,她像是想通了什麼突然回過神來,一轉頭,看到前方路邊一對年輕情侶笑鬧着,抱起來擁吻,難舍難分。
闫筱突然狠狠按了一下喇叭。
那對情侶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旁若無人地擁吻着。
闫筱眼神裡閃過怒意,她像是被惹急了的豹子一樣,緊緊盯着他們,一次次狂按車喇叭。
一連串刺耳的堪稱挑釁的車鳴聲終于拆散了情侶,男孩子被惹毛了,盯着闫筱的車走過來,像是要理論一番。
車裡的闫筱露出興奮的神情,口中念叨着:“來呀,來呀!”
但在靠近闫筱的車時,女孩子及時拉住了男友,搖搖頭勸着,拉着他橫穿馬路離開。
闫筱并沒有釋然,而是更加暴躁了,好像體内有什麼東西急需發洩出去一樣,無助,又瘋狂,沒有任何方法能控制。
她大口喘着粗氣,啟動車子,挂上檔,直直撞了過去……
第38章苑景(五)
像是中了邪一樣,闫筱覺得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在後面推了她一把,她猛踩油門,朝正在橫穿馬路的那對情侶撞過去。
在那短暫的時間裡,她腦中一閃而過季白深轉身離去的樣子,他撇過頭,兩手落在身側,那束新鮮的雛菊朝下垂着,像是拿着一把荒草。
闫筱倒吸一口氣,再吐出來時,看到前方閃過一個黑色陰影,讓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麼。她急刹住車,擡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透過前車窗盯着自己,身體趴在車頭上。
因為茶館門前不好停車,陸銘和小佟把車停在隔壁街道。他們過來取車時恰好看到一輛白色陸虎快速沖向路上一對行人,陸銘迅疾沖過去,推開那對路人,自己卻來不及走掉。他轉頭看向那輛車,認出了闫筱。
他被急刹住的車推了兩米,膝蓋和小腹傳來明顯的疼痛,他活動了一下,憑經驗判斷問題不大。陸銘看了下時間,把小佟招呼過來,交代他先回隊裡想辦法跟苑景那幅《自畫像》的藏家取得聯系,自己兩個小時後回去。
小佟還擔心着他的狀況,陸銘三兩句把他打發走了,然後按着車頭,轉身盯着車内驚魂未定的闫筱。
在走過來的路上陸銘曾遠遠瞥見了季白深,他手裡多了一束花,又莫名朝着茶館方向走回去了,像是迷了路。當時他還對季白深的反常有點疑慮,現在親眼目睹闫筱當街激情殺人未遂,似乎明白了。
陸銘環視一圈,除了隔一條街的那個茶館,附近就一個保齡球館還算是個能說話的地方。陸銘把闫筱叫下來,忍着身體的疼痛帶着她走進保齡球館,充了錢,要了兩杯可樂,在冷清的休息區坐下。
闫筱把那杯冰可樂握在手裡,低着頭,嘴唇蒼白,臉上也沒什麼血色。她沉默了一會,垂着頭跟陸銘道了歉,像是做了壞事的小孩。
陸銘不住打量着她,回想起自認識她以來種種細節,無論是狡猾善變的嫌疑人,還是殺絕果斷的黑市顧問,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似乎在承受着某種精神痛苦。說不清為什麼,可能還是陸銘一向對闫筱和季白深存有的好奇心作祟,他用朋友的口吻問了句:“剛才是怎麼了?”
“心情不好吧,可能。”
“那你跟季老師……”
“劃清界限了。”闫筱回答得很快。
“所以一直以來……”
“你就當我在追他,沒追上吧。”
闫筱擡起頭看着陸銘,一雙靈動的眼睛牢牢鎖着他的臉。陸銘沒料到闫筱這個突然又直接的反應,一時間卸下警備被她捕捉到了驚異的表情。待陸銘調動起多年職業經驗培養出來的冷靜時,闫筱又移開了眼神,手指輕輕一勾,嘭地一聲打開了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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