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一小朵雲,朝躺下來的男子問道:“迦樓哥,昨日女王找你,是為了什麼事?”
迦樓手枕着頭,淡淡道:“雖然不用做事情,但我好歹也是萬妖國挂着名的四大法王之首,既然回來應當同她知會一聲。至于女王為何找我,自然是因為她有事欲求我。”
見他這副神情,我忍不住追問:“怎麼,你沒有幫女王嗎?”
迦樓搖了搖頭,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前前後後欠了她這麼多人情,這次她既然親自開口求我,不論是天大的簍子,我都會給她平下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道,“隻不過,她是讓我幫她拿出萬妖金丹。”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什麼?金丹是她的内丹,若沒有了金丹——”
迦樓看向我焦急的樣子,嘴角微微勾着:“放心吧,女王雖然傻,但是還沒有傻到拿性命開玩笑的地步。而且,她若真拿性命開玩笑,我也不會幫她去送死。那枚萬妖金丹其實不是女王自己修煉的,而是從前萬妖蟒王的。那家夥算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隻不過她在新婚之夜就要了蟒王性命還奪取了他的内丹,如此,才成為了萬妖國的主人。否則,一隻千年修行的小破鳥,怎麼可能壓得住萬妖國的牛鬼蛇神?”
當年佛門追殺迦樓羅,是萬妖女王一力護下我們。便是憑着這份恩情,連佛門都瞧不上的迦樓和伽羅才會在萬妖國當着四大法王之首。女王雖然心思玲珑、手段雷霆,可她的王位始終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所以身為四大法王的迦樓羅名義上是她的心腹,實則是幫着她鎮着萬妖。
我猶豫着問道:“既然這樣,那如果女王沒有了金丹,她會不會有危險?”
迦樓點頭,道:“危險肯定有的,畢竟她原本的内丹早已和金丹融為一體,如今取出來,相當于舍了大半的修為。不過你放心,我把靈山金光的真氣都盡數度給了她,隻要她不要讓旁人看出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啧,我雖知道鳥族一向長情,可長情到這種地步的也算是少見。伽羅是這樣,女王也是這樣。”迦樓扯了扯嘴角,鳳眸帶着三分嘲諷,“啧,全都是些不折不扣的瘋子,沒有一個省心的!”
我盤着腿望着吐槽的迦樓,忍不住抿嘴一笑,露出頰邊的兩個酒窩:迦樓哥和伽羅姐不愧一母同胞,連這刀子嘴豆腐心都是如出一轍地想象。嘴上雖然無比嫌棄可若真到了關頭,就算是赴湯蹈火,他們也會拼盡全力。迦樓斜睨我一眼:“小善你笑得這麼傻,想做什麼?”
我搖搖頭,真心實意地誇贊道:“沒什麼,隻是覺得迦樓哥你很好。”
迦樓眯眼一笑,擡手按在我腦袋上然後狠狠往下一按:“當然了,還落了一個最能鬧騰的你,你比她們還要叫我不省心。”
“哪有?我這麼安分守己,從來不惹是生非,怎麼會鬧騰?!”我抱着腦袋,不服地大聲辯解道,然而身旁的男子卻痛快地笑出了聲,隻見他伸出手,纖長的指骨穿過雲層,然而當東方而來的金光染上雲層之時,迦樓的笑容一滞,轉眼眉眼便沉了下來。
看着迦樓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我忍不住朝前面看過去,卻被大盛的金光刺得睜不開雙眼——
迦樓擡手擋住了我的眼睛,嗓音沉沉:“不要直視,會傷眼睛。”隻聽一陣車辇步鸾發出的聲音,随着那聲音的漸響,隻覺得周圍的溫度也開始升高。
我緊張地拽着迦樓的袖子,透過薄涼的衣袖隐隐能看到祥雲的不遠處停下了一件龐然大物,像是一隊興師動衆的車馬,又像是什麼華貴無比的駕鸾,隐隐能聽見如同帛裂般的鳥鳴之聲。心髒砰砰跳動,我隐隐能猜出如今停在了我們面前的,到底是什麼。
日出東方,暮歸扶桑。
天帝之子,神鳥金烏。
那是天地之間唯一的太陽,是被奉為光明的神鳥。
我緊張地忍不住握上迦樓的手,卻發現他的手指比我的還要冰涼。漸漸适應了這種刺眼的明亮,我握着迦樓的手望向他,隻見身邊的男子此刻面色如雪,斜飛劍眉之下的那雙琥珀色眼瞳轉起一場狂烈飓風,所到之處、滿目狼藉。我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卻是忍不住一愣——
金烏歪着腦袋打量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那隻被慣壞的神鳥又跋扈地叫了一聲,車鸾前的神官回過神來怒聲呵斥道:“爾等何人,竟敢在此擾亂金烏日出之軌迹?還不速速退下!”
金烏旁邊坐着一個雍容華貴的夫人,一身金衣霓裳端坐在車鸾之上,從始至終沒有其他表情,更沒有多餘的話語。那是一位美麗至極的女子,鳳眸瑤鼻、丹唇凝脂,美得沒有一絲一毫的累贅,但是平靜無波的神情讓她看起來是那麼的高高在上。
能和金烏平起平坐的美麗夫人,想來便隻有金烏之母——
傳說之中東海扶桑的守護神,上神羲和。
我扯了扯迦樓的手,小心地問道:“迦樓哥,要不我們還是走吧?”對面那群神仙,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然而還沒有等我轉過身,迦樓就用力把我一把拽了回來!
迦樓極盡挑釁地笑:“走?憑什麼?怎麼,這裡有哪片雲上寫了是你們家的?”
神官大概從沒有遇到過敢當面攔車的,怒斥道:“金烏乃天地聖光,千萬年來都是日出東方,從未有過半分差池!從哪來的宵小,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阻攔金烏東升!來人,還不把他們拿下!”說話之間,車辇之中的金烏就已經十分不耐煩地跺腳,明亮的雙眼盯着我們,金色華麗的翅膀羽毛隐隐有炸開的傾向。
大概是從未有人會去阻攔金烏東升的道路,所以整個長長的儀仗中大部分都是神女,而那些侍衛光是看着迦樓發狠的眼神就已經心生怯意。半響,迦樓嘲諷地笑了起來,語氣輕蔑又帶着經年的殺伐狠意:“路就在這裡,你們誰若能把本座腳下這團雲攆開便盡管來試試,否則便趕緊給本座繞、道、滾!”話音落下,他身後便展開一雙巨大翅膀,金色羽翼比之金烏的翅膀還要大上兩倍有餘,振翅一揮,狂風便朝對面那群神刮了過去!
金烏被那陣大風吹得跳起來,上下撲棱着翅膀,油光華亮的羽毛甚至還掉落了幾根,把那車辇前的神官心疼得簡直不得了。終于,一直沒有說話的羲和上神擡起手,雲袖一揮便将那陣狂風壓了下來。女子微蹙羽眉,開口道:“千年不曾相見,看來你在如來座下修為精進不少,隻是脾氣卻半分沒有長進。”
我驚訝地看向迦樓,沒想到他和羲和上神竟然認識!迦樓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難為夫人還挂念我,畢竟在這弱肉強食的三界裡活了這麼久,也當學點本事保護自己,畢竟不似天君之子,從生下來便有人疼着、捧着,隻不過這樣一隻鳥,就算是血統高貴恐怕也難有什麼作為。”
神官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其難看:“你放肆!——”
羲和上神眉尖皺得越發深:“金烏同凡鳥,自然不一樣。”
“金烏?凡鳥?”
迦樓氣笑了,捋了一把頭發,“呵,夫人說的對,金烏天生就注定高一等的,不過就算是再怎麼不一樣,到頭來不也還是成了别人的箭下鬼!哦不,不好意思,我年紀大了差點忘了,被箭神射中的獵物可是會魂飛魄散消弭于三界的,連九隻連魂魄都沒有的鳥便是連鬼都算不上!”我下意識地看向羲和上神,隻見那位雍容華貴的夫人神情猛地僵硬起來,而她身旁的那隻金烏還不明事地抖着自己的羽毛。
昔年天帝和羲和所生的十隻金烏,被箭神射得隻剩下了一隻。
這件事情雖然過了千年之久,可依舊是羲和上神不能碰的傷疤,何況,迦樓還這樣毫不留情地揭開了傷疤露出裡面不曾愈合的血肉。
見到那女子的神情,迦樓終于痛快地長舒了一口氣,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隻金烏,笑得十分刺眼:“天地之間就隻剩下這一隻與衆不同的神鳥,你們當然可要時時刻刻地保護好,否則再讓什麼人給射了下來,到時候恐怕就真的會成為三界笑料!”迦樓每說出一句話,羲和上神的臉色就要白上一分,話說到到最後,哪怕那位夫人用了世間最好的胭脂也抵擋不了面容的傷心倉皇。我從沒有見過迦樓哥這個樣子,仿佛用盡所有犀利無情的言辭,隻為了不動聲色地去傷一個失去九個孩子的母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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