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撩起了幾根發絲,拂過了魏岚的耳根,泛起了絲絲的癢,魏岚輕笑着用臉頰碰了碰他的臉,嬌聲道,“别鬧。老尼說了這花隻有她們的月老廟才有,離了廟根本就活不成。我和菱姐姐也曾尋老尼要了一些花種想試着回家種,可結果莫說開花了,便連芽都沒出。”
她将手中的棉布放下,繼續道,“這花隻長在她們院後的小桃林裡,平日裡根本不對外開放,除了她們廟裡的人,也根本沒什麼人會走到那兒。那回也是我和菱姐姐誤打誤撞才見得的。”
魏岚說着,忽然想起了件往事,“那小桃林裡深得很,當初我和菱姐姐在裡邊轉了好久,都沒找到出路。還是後來遇上了一個姐姐将我們帶了出來,又幫我們說了話,那老尼才願将花種給我們的。”
她想起了那個粉衣姐姐,眼裡滑過一抹驚豔,“說起來,那姐姐可真是漂亮,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當時我和菱姐姐回府後,還想過要去找她道聲謝,可打聽了許久,也沒有找到那個姐姐。”
說着說着,她又忽然笑了起來,“後來還有好一陣子,我們一聽到有人提起什麼誰家姑娘是京城第一美人什麼的,便會立即過去湊熱鬧,就想看看是不是那個救了我們的姐姐。結果人沒找着,還讓家裡人好一通責罰,被關在府裡好長一段時間,說是怕我們小小年紀學了那些浪蕩子的模樣,見着美人就往裡撲,沒來得害臊,長大後會毀了名聲。天可憐見,我們明明隻是想報恩罷了。”
皇上聽她一提,不由得也想起了少時确實聽過這麼一段趣事,說是帝師的嫡孫女魏岚和忠勇侯府的嫡小姐瞿菱不知着了什麼魔,天天就在京城裡打聽哪家的姑娘最漂亮,巴巴的跑到别人府裡說想見見府上最美的小姐姐,待得人出來了,又說人家根本稱不上是京城第一美。偏生這兩個小女娃長得又可愛,那認真說話的樣兒說不出的古靈精怪,讓人是又氣又笑又無奈,全然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後來索性便将問題抛回給了老帝師和忠勇侯,這兩人才消停了下來。
他好笑的擡起頭,點了點她的鼻子,“我想起來,那會兒還奇怪怎的好長一段時間在席宴上總見不着你們,原來是為着這事被關了禁閉。”
魏岚說完,也不好意思了起來。那還是在她十歲時發生的事,如今想來,也确實是有些丢人。
她眨了眨眼,決定跳過這個話題,“我想着用這布做幾件小肚兜,你覺得可好?”
皇上看出她的心思,也不戳破,眼裡笑意又濃了幾分,順着她的話說到,“便依你的。不過……這是棉布吧?我記得早前下邊有上貢一批金絲蠶錦和水雲紗,怎的不用卻是選了這種布料?”
“新生的嬰兒肌膚嫩,用棉布比較好。”魏岚将手中的布輕輕折好,讓人收了下去,“那些布匹,可以等他大了些再用。”
兩人又就着這布和孩子閑聊了幾句,待得天色暗了下去,魏岚的精神頭也漸漸退了,困意又席卷而來。
她揉了揉額際,忍不住捂着嘴打了個哈欠,眼角也泛起了一些水光。
皇上見狀,又将她摟進了懷中,輕聲問到:“又困了?”
魏岚懶懶的靠在他的懷裡,困困的點了點頭,帶着鼻音哼了哼,聲音也低了幾分,“真是讨厭,難得腦子才清醒了些……”
先前愉快的氣氛瞬間沉默了下來,兩人的眉間都染上了憂色,就這麼一摟一靠,靜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皇上才輕輕的歎了一聲,附首在她耳邊柔聲道,“你且再忍耐幾日,等蠱解了,身子便會好的。”
魏岚窩在他懷裡,低低的應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就在皇上以為她又睡着了之際,她的聲音又從他的懷裡悶悶的傳出:“虞氏的母親都招了什麼?”
不待他回答,她又緊緊的接了一句,“你别忘了,你可是答應過我不瞞我的。”
皇上輕笑,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沒想瞞你,本也是打算等你精神好一些再與你說的。那蠱确實是她偷偷給虞姝的,不過當初蔺南之是為她才煉制出了這蠱蟲,但她卻根本沒用在自己身上。”
魏岚有些糊塗,“這是什麼意思?”
她在虞姝那聽來的事其實也不算多,隻知道蔺南之挺傻一個人,被虞姝的母親巴蓮操控着做了不少的蠢事。這蠱蟲的事還是後來在何太醫那裡聽來的。據說蔺南之之所以會煉制這蠱蟲,也是因為那巴蓮哭着跟他說自己受不了卡伊目的虐待。
而且在巴蓮拿到蠱後,卡伊目确實也是沒再碰過她。
怎的現在又換了個說法,巴蓮其實根本就沒服過那蠱?
皇上看出了她的疑問,勾了勾唇角,略帶譏諷的說到,“她知道蔺南之這蠱蟲其實有弊端,便想給卡伊目下另一種蠱。結果蠱沒下成就被發現了,徹底惹惱了卡伊目,所以那卡伊目才隻會虐待她,卻沒再碰過她。”
那些部族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一些蠱術,卡伊目作為一個部族首領,蠱術比起巴蓮和蔺南之隻會更強。而且其實他并沒有外界傳聞的那些癖好,反倒對自己女人都還挺不錯的。
巴蓮會找到蔺南之要蠱毒,隻是因着自己不方便練蠱,所以才想借他之手去對付卡伊目别的女人,好奪得卡伊目的獨寵。
就連她說的什麼被虞桑送給卡伊目的話,也都是騙蔺南之的。根本就是她嫌棄虞桑,自己勾引了卡伊目,才被卡伊目要了過去。虞桑隻是個獵戶,還是個外姓人,根本沒辦法反抗,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跟了卡伊目。
她現在帶的那個兒子,也是卡伊目的血肉。也就蔺南之那蠢貨,她說什麼便信什麼,真的将那小子當成了自己的兒子。還在巴蓮受不了卡伊目的虐打後,想帶着巴蓮逃出來。
魏岚聽着,不由咋舌,“這蔺南之,當真是嶺南蔺氏一族的嫡脈?怎地……”
嶺南蔺氏一族可是出了名的人精,代代出豪傑,都聰明的很,就沒有一個是蠢笨的。
而這蔺南之卻……這般的愚蠢,可跟那情蠱沒什麼關系的。他實在是有辱嶺南蔺氏的名号,難怪這麼多年也未曾被蔺氏一族找回去。
皇上顯然也想到了她的想法,臉色也有幾分怪異,尋思了會兒,淡淡說到,“可能他是天生便有眼疾吧。”
所以才根本不會識人。
魏岚點了點頭,也可能是這個緣由了。她眼裡閃過一抹精光,也勾起了唇角,有些壞心的道:“你說若是把這些事告訴蔺南之,他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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