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聞歌目光灼灼,看向高栖梧,她先前的躲閃,其中必還有緣故在,聞歌很願意幫助一個走投無路的女子,前提是,她不能還遮遮掩掩。
“你的誠意不夠。”
高達沣急道,“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小沣,你陪着這位俠士到外面等我。”高栖梧明麗動人地一笑,盡顯當年安平閨秀翹楚的風采,她問聞歌,“你怎知我還有隐藏?”
高達沣和高栖梧感情深厚,也很聽高栖梧的話。高栖梧一吩咐,他便扯着林歡的胳膊,将人強制地帶出房間,體貼地關上門,走到走廊的另一邊,戒備地看着四周。
“高公子說,你有定國安邦之才。”聞歌噙着笑意,打量高栖梧,本來隻以為她隐瞞着一些不太重要的小事,此時見她如此慎重,怕是事情不小。聞歌來了興趣,倒要好好探探這高栖梧的底。
“你才是皇太孫妃最合适的人選。可他不選你,除了忌諱你玩弄權柄,應該還另有玄機吧。”
“高家雖然不比當年,但樹大根深,陛下擔心外戚幹政,也很正常。”
“恕我直言!”聞歌把玩着茶杯,目光飄遠,聲音很輕,卻如重錘砸在高栖梧心間,“先太子風光時,就時時進宮巴結,先太子一出事就迫不及待劃清界限。親骨肉還活着,卻甯肯當她死了。若你還挂念着他們,還是趁早離開饅頭身邊吧。”
“你說得對,那等貪生怕死之輩,若我還認他們,遲早會禍及皇太孫。”高栖梧的表情像是剛吞了黃連,話語很堅定,“所以你放心,高家嫡女早就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隻是一個無依無靠,想活下去的高栖梧。”
“若你隻是高栖梧,背後沒有高家,隻能依附皇太孫而活,又有一身才學,你才是陛下最想要的皇太孫妃。”聞歌玩味地說,“你這番衷心,該去陛下面前表。我祖父一生清正,忠君愛國,便是宋家不出個皇後,他也會全力以赴輔佐新帝。”
“所以,我接下來将告訴你一個……”高栖梧停頓了一下,“大秘密。”
“你說。”
“陛下的兒子都不是親兒子。”高栖梧先前說話,語調不急不慢,婉婉動人,而此刻她像是被什麼野獸追着,聲音又低又快。
高栖梧說話時一直留意着聞歌的神情,看她滿臉詫異地看着自己,而那種詫異,分明不是驚訝她的話,而是……她脫口而出,“你早知道。”
聞歌點頭,“我沒想到你知道。”
“我甯願自己不知道。”高栖梧苦笑,“我有日和皇太孫玩捉迷藏,平常太子妃的寝殿裡外都會有人守着,那日卻格外奇怪,所有人都被支開了,我也沒多想,躲進太子妃的衣櫃裡。後來……後來還是盛王的陛下便來了。他将太子妃按倒在床上,他們居然在太子妃的卧寝中偷情……我在衣櫃裡待到夜半,盛王總算離開,太子妃也去了隔壁沐浴,才有機會溜走。”
高栖梧灌了一大口茶水後,接着說道,“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留意他們的舉動。我發現,盛王對皇太孫好的有些過頭,但凡盛王府幾位公子有的東西,都少不了皇太孫的那份,我……我猜測……”高栖梧直愣愣地看向聞歌,“你懂我在說什麼,對嗎?”
“你懷疑皇太孫是陛下的兒子?”聞歌這次是真的驚了,“皇帝不是不能生麼?”
高栖梧點頭!她知道聞歌在疑惑什麼,苦笑道,“先太子死後,我和皇太孫偷聽到太子妃和陛下的談話。”
“當年陛下身體有疾,一直沒放棄過尋醫問藥。而太子妃曾救過一位為陛下看診過的巫醫。那巫醫無法真正将陛下治好,但他有能讓不育的男人有一次傳承血脈的機會的神藥,隻可惜陛下聽見不治,就讓人将巫醫拉出去砍了,也就錯失了那丸神藥。”
“巫醫修為玄妙,當時斷了氣,被運出王府掩埋後卻又活了過來,隻是死裡逃生,傷了根本,也就多活了兩年,死前感念太子妃的救命之情,就将那神藥留給太子妃。”
“先太子一心國事,和太子妃相敬如賓。太子妃深宮寂寞,又戀慕盛王絕世容顔。盛王雖有心頭摯愛,但生性風流多情,并不拒絕太子妃的示好。兩人多年來一直暗通款曲。陛下能成功繼位,太子妃功不可沒。”
“也是到了最後關頭,太子妃才知道,原來陛下一直不信皇太孫是他的兒子,隻是為了扳倒太子,才做戲給太子妃看。如今大事即成,陛下能留太子妃一命,但先太子的血脈是絕對容不下的。太子妃氣得吐血,獻出剩下的另一粒神藥,讓陛下隻管找個不能生育的男人去試,又質問陛下,不覺得皇太孫和陛下特别像嗎?”
高栖梧問聞歌,“你覺得皇太孫和陛下像嗎?”
“他們都是蕭家人,長得像也很正常吧?”
高栖梧挑眉,直視聞歌的眼睛。
聞歌從前沒往這方面想,小院裡的饅頭總是髒乎乎的,臉蛋就沒幾個時候是幹淨的,搖身一變成了皇太孫後,被打扮得像是一顆挂滿金玉的寶樹,容貌反而不太引人注意了。
聞歌在心中仔細回憶蕭道初的樣貌,他五官長得極好,眼睛鼻子和皇帝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是故意剪出整齊的劉海,畫粗了眉毛,神情又總是憨傻,和皇帝的威武精明完全不同,讓人一時想不到那個方向去。他若是神智沒有問題,圓潤的胖臉瘦下來,走到哪裡,都會被誇一聲好一個美少年,并不比蕭意梧遜色多少。
“皇太孫正是驟聞身世,驚駭奔走,才會撞柱昏迷。”高栖梧回憶起那血光彌漫的日子,美目中溢滿懼怕,“而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皇太孫醒後,隻肯讓我靠近。”
“如今,陛下将皇位傳給皇太孫,皇太孫到底是誰的兒子,答案再清楚不過。”
這是皇帝絕不容外人知曉的醜事!高栖梧聽到了不該聽的話,于是成了默默無聞的高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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