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不肯接受我的建議,恢複朝會,我是不會走的。”鳳子桓回頭過來,怒瞪着雙眼,“你說什麼?!”崔玄寂又重複了一遍,鳳子桓幾乎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崔玄寂環視四周,道:“我會在殿外跪着,不影響陛下召見他人。”然後就拄着拐,來到殿外,跪在石磚上。鳳子桓氣得發抖,末了閉上眼睛,轉身離去,吩咐女官,讓崔玄寂就在那裡跪着,誰也不許靠近,同時,今晚她誰也不見。鳳子桓的寝宮宮門緩緩關上,崔玄寂安然跪在那裡,她知道鳳子桓隻要想,從二樓照樣可以看見她,當然鳳子桓應該也很清楚自己的決心。她閉上眼睛,像小時候在山裡靜坐時那樣,聆聽周圍的聲音。沒有腳步,似乎也沒有呼吸,沒有人。隻是她自己,和一種沉重的沉默在角力。曾經一開始的時候,鳳子桓并不相信她,經常試探她,說話總是帶着危險的陷阱,而她也能從容地應付。是怎麼樣應付得呢?好像那時候真的能夠拿捏好真話和假話之間的分寸,将自己的真心藏在鳳子桓的心和目光之間。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失去了這能力,她隻能誠實地,毫不保留地說話,江淵曾經對她說、崔儀也這樣說過,這是一種愚昧的勇敢。可是我把她看得比我自己重要得多,我把我對她的愛,還有這些品格,看得都比我自己重要。她睜開眼,天上沒有月亮,也暫時看不見銀河。遠處傳來腳步聲。她一開始不想看,等到腳步聲近了,回頭發現竟然是甯妃和段妃。“崔大人在此,”朱仙婉道,“又是何苦啊。”崔玄寂見她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便報以苦笑:“下官……不過是想盡力。”“崔大人,還是及早離去吧。”站在一旁的段豈塵道,“不是我說啊,陛下此人,平時看着還行,犟起來,何止是剛愎自用。勸不動就算了吧,别強求。南康王都沒來,你更難勸了。”崔玄寂搖搖頭,“不礙事。更何況,這樣的事,這樣的話,有的人可以做,有的人不行。還是我來做,好些……”說着她感到一陣劇痛,額頭上冒出冷汗。朱仙婉和段豈塵都上去扶她。段豈塵連忙叫侍女回去拿能鎮痛的香膏來;朱仙婉扶住了崔玄寂,又命自己的侍女去通傳,說有要事找陛下,結果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不見,今晚陛下誰也不見,娘娘請回。“二位娘娘請回吧,下官在陛下眼中,已是待罪之身,二位娘娘在此流連,恐被牽扯,還是速速離去吧。”兩人對視一眼,囑咐崔玄寂千萬保重之後,無奈地離開了。崔玄寂待足音不聞,又擡起頭仰望星空。看得見銀河了,隻是有流雲時不時擋住它。八月初的天氣,夜裡開始有點涼。一陣風吹過,她感到一陣眩暈。其實沒有過多久,為什麼就堅持不住了呢?崔玄寂想起,小時候曾經見過一次謝憶。那時候謝憶善方術的名聲已經遠播了。姑姑帶着她和謝琰去見謝憶,謝憶對謝琰說了那番知名的“本代第一”的話;然後呢,謝憶對着自己說,你一生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二十六歲的時候,有災厄,若能挺過那一關,後來也就沒有什麼危險了。她不太把這話當回事,現在想起來,倒好像是真的,這傷口隐隐作痛,真想是在一點一點蠶食她的生命。那就來吧,她閉上了眼睛,相對于你,相對于你的理想和天下,我不重要。子桓。鳳子桓其實一直在二樓那個可以看得見崔玄寂的地方呆着。雖不放心,也不想去拉崔玄寂起來。正是因為看見了朱仙婉的舉動,鳳子桓才拒絕了所謂的“要事相商”。崔玄寂一整夜都跪在那裡,鳳子桓就看着她從腰身挺直,到微微搖晃。大部分的時間裡崔玄寂的眼睛都閉着,偶爾睜開望向鳳子桓的時候,鳳子桓會立刻把眼睛移開。即便知道這樣跪着對崔玄寂的腿傷不好,但……不,不能放棄。一則崔玄寂并不知道自己背後都安排了什麼事,二則她這人正直太過,三則……三則,容易被兒女情長所困,不應該是帝王應當有的,不應該是做大事的人應該有的。鳳子桓長歎一口氣。我不怪你這樣,即便在我看來,這也是一種背叛。之前無論你如何谏言,你都堅持着執行我讓你做得事情,隻有這一次,你選擇站在我的對立面。我不怪你。這種孤狼似的孤獨我已經習慣了,畢竟這麼多年了。是你來了,才改變了這一切。你要去,你要走,這一切也随之恢複原樣,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破曉時分,鳳子桓步出宮殿,準備移駕到兩位皇女那裡去看望她們,今日是她們一年一度由母親陪着上早課的日子。從大門出來,路過崔玄寂身邊,鳳子桓感到自己的心髒正在被一點一點的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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